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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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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決定買一匹馬——卡森的馬術——誘惑——我得到坦率的勸告——買了匹純種墨西哥馬——第一次騎馬——蹦高的能手——我把馬借給別人——借馬者的遭遇——打算賣掉它——試驗的代價——陌生人上當了 我決定弄匹馬來騎騎。這些奇裝異服的墨西哥人、加利福尼亞人和美籍墨西哥人,每天在卡森城大街上表演的騎術是那麼瘋狂,豪放,壯觀,除了在馬戲場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真棒!微微俯身向前,舒服而自在,寬邊草帽前面卷起,長長的套索在頭上揮舞,放馬急馳,象一陣風一樣穿城而過,再過一分鐘,就只剩下遙遠的沙漠上的一團煙塵;快步跑時,他們英武、優雅地端坐在鞍上,成了馬的一部分;不象騎術學校那種南茜小姐式的上下顛簸。我很快就學會了分辨馬和奶牛,心急火燎地想要多學些。我決定買一匹馬。 正當這想法還在使我心煩意亂,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個拍賣商騎著一匹黑色的牲口匆匆跑進了市場,這東西身上疤疤塊塊,棱角畢現,就象一匹駱駝,樣子的確很難看;但聽他喊叫著:「賣啦,賣啦,二十二!——連馬帶鞍加韁繩,二十二美元,先生們!」我心癢癢地簡直不能自持了。 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過後才知道他是那個拍賣商的弟弟)注意到了我眼巴巴的神情,評論說,這匹馬真是好得了不得,價錢又那麼便宜。還說單是那副鞍子就值那點錢。那是一副西班牙鞍,面子是叫不出名字的極難得的鞋底皮。我說我還拿不定主意。於是,那個目光銳利的人好象是在「打量」我,但他一開口我就疑慮全消了,因為他的態度一派豪爽、坦率、誠懇。他說: 「我熟悉這匹馬——非常熟悉。你不是本地人吧?我猜。所以你大概以為它是匹美國馬,但我擔保不是。它絕對不是那種東西,不過——原諒我聲音得放低些,旁邊有人——它是,毫無疑問,它是一匹純種墨西哥馬!」 我不知道純種墨西哥馬有什麼好處,但聽那人的口氣,我暗暗打定主意,就是死也要一匹墨西哥馬。 「它還有別的什——什麼好處嗎?」我問道,極力壓抑著迫切的心情。 他用大姆指勾著我的軍用襯衣口袋,把我拉到一旁,貼著我的耳朵悄悄地說出這幾個字: 「它能躍過美國的任何東西!」 「賣啦,賣啦,賣啦——二十四元半,先——」 「二十七!」我激動地大聲叫道。 「成!」拍賣人喊道,把那匹純種墨西哥馬牽給我。 我狂喜不已,付了錢,把它牽到附近一個牲口棚,讓它吃草,休息。 下午,我把那匹牲口帶到廣場,一些市民抓住它的頭,另一些拉住它的尾,我騎了上去。他們剛一鬆手,馬就把四蹄攥成一團,弓下腰來突然往上一拱,把我直彈起三、四英尺高!我直端端地落下來,又坐在鞍子上,立即又彈起來,幾乎落在前橋上,又彈起來,落在馬脖子上——這一切都發生在三、四秒鐘的時間。然後,它抬起前蹄,後蹄著地直立起來,我拼命摟住它那瘦脖子,滑回鞍子,抱住不放。它放下前蹄,馬上又抬起後蹄,向空中狠狠地一蹬,倒立起來。接著又放下後蹄,繼續表演原來那套把戲,把我射向空中。我第三次騰在空中時,聽見一個陌生人說: 「啊,幸好它還沒蹦!」 我正在半空中,有人啪地給了馬一鞭,當我落下來時,那純種墨西哥馬已經不見了。一個加利福尼亞小夥子追上去抓住了它,問是否可以讓他騎一回,我答應讓他享受一次。他騎上那純種,立即被送上了天,待他降落下來時,狠踢了一下馬刺,那匹馬象電報一樣地射走了。它象鳥兒一樣躍過三重柵欄,消失在通向華休穀的路上。 我坐在一塊石頭上,歎了口氣,自然而然地一隻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按住小肚子。我相信,直到那時,我才充分認識到人體機器的缺陷——因為我還需要一兩隻手來按住別的地方。筆墨難以形容我是怎樣給彈向空中的,誰也無法想像我的骨架已經鬆散到了何等程度——外面、裡面、全面都抖散了架,揉在一起又扯了開來。不過,我旁邊圍著許多表同情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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