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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13.彌兵衛的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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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撿到這樣的怪人。」副長土方歲三嘀咕到。

  近藤向他推薦了一個浪人。據說武藝高強,還說「這人的脾氣很好。伊東參謀對他也很中意,就是歲數大點,希望你能夠諒解。」伊東官職不過參謀,但在隊伍裡和土方平起平坐。新選組創建初期就是他從江戶招來一大批新人,其中還有不少自己的同門師弟。因此,近藤對他特別信任。

  有天伊東帶著幾個隊員巡邏,從六角大道朝西走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的鼠突不動神像前,兩個武士正在推推搡搡的。伊東大叫「住手!」

  可伊東剛要拔劍,前去勸架的時候。已經有個人動手了,只見他刀光一閃,往後倒跳了一大步。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我讓你長點記性。」

  這個人就是後來被土方稱為「怪人」的富山彌兵衛。伊東看他頭髮的樣式就知道他是薩摩藩,薩摩藩的月代(前額到頭頂的頭髮)的剃法是全國獨一無二的。死屍的腦袋被砍成了兩半,這種刀法也是薩摩藩特有的示現流。

  兇手人樣子長得很「衰」。表情呆滯,身材不高,看打扮和老百姓沒什麼兩樣。伊東猜想這個人的出身肯定不是「上士」。薩摩藩和土佐藩有種特有的「鄉士」制度,這些人沒有俸祿,守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幾畝地,除了不用繳租,享受微薄的武士待遇,和一般農民一模一樣。

  有人從被殺的武士懷裡,搜出名片,上寫藝州藩士佐倉某某。

  「是私鬥嗎?」伊東同往常一樣,很客氣的問道。

  「是的。」富山的語氣平靜,不知道是真傻,還是矯情鎮物。

  伊東問一句他答一句,此人本不善言辭,再加上一口薩摩的口音,伊東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解釋再三才知道,當事兩人在路上為了一點小事,吵了起來。富山不小心踩了佐倉某某的腳,雖然道了歉,不過,富山的不善言辭,被那人誤理解成富山在耍他,嗆了起來,狹小炒小鬧就演變成了一場決鬥。

  用富山的話說就是被逼無奈,下手殺人的。

  伊東不是來調查案件經過的。新選組的任務是捕殺在市面上滋生騷亂的浪人,加上去年蛤禦門事變以後,成為朝敵的長州藩士。除此以外的各個藩的藩士,照現行法律交給各自的藩自行處理。

  「奉行所和藝州藩那裡我們會發公文過去,不過,富山先生幹下的這樁事,可能會引起你們兩個藩之間的矛盾,而且小不了。」

  天色已經變黑,「我準備好切腹。」富山毫無畏懼地說到。

  「不過,」伊東是個巧舌如簧的人,「如今是國事紛亂,真是像你這樣有為青年大展宏圖的時節,怎麼樣,你脫藩,作我們的同志如何。」

  伊東對薩摩藩士很感興趣,伊東最初加入新選組的初衷就是為了討幕。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說服近藤勇把新選組改變成勤王的義師。伊東祖籍常州志津久,長大以後就到江戶,他從來沒有和薩摩藩士接觸過。

  「此人可稱奇貨。」伊東想借著富山這條線和薩摩藩搭上關係。

  這年正好是慶應元年。

  薩摩藩去年夏天,和會津藩聯手把長州藩的軍隊趕出了京都,人們都認為他們和偏向勤王派的會津藩有一樣的政治理念,其實他們是「白皮紅心」,薩摩藩沒有長州藩那樣過激,可他們從心底裡看不起幕府。長州藩失敗以後,薩摩藩成為唯一能夠批判幕府的實力派,並且什麼時候調轉槍頭也難以預測。

  幕府也是疑神疑鬼的,薩摩藩的將兵人數日本第一,翹勇善戰也稱日本第一。上一代藩主齊彬又開始整軍精武,進行西洋化的軍事訓練。更讓人擔心的他們的錢袋子也鼓鼓的。

  薩摩武士的風氣也與各地不同,對上面下達命令能夠做到,絕對徹底、一絲不亂的執行。雖然,他們不會像長州藩那樣輕舉妄動,但一旦出手,天下就不會太平了。包括伊東甲子太郎在內很多人都這麼認為。

  不久之前,長州藩在京都耀武揚威的時候,諸藩私底裡傳說:「長州藩要挾天子,自立為將軍。」對於這種謠言,薩摩藩的西鄉吉之助(隆盛)也深信不疑。他對自己家鄉的同志寫信說:「長州不倒,自國(薩摩藩)必危。」

  此後,薩摩藩被具有政治感覺,老獪的會津藩(長州藩志士這麼認為)所蒙蔽,兩家聯手把長州藩趕回老家,打成「朝廷的敵人」。現在共同的敵人長州藩被趕出京都後,薩摩藩也趾高氣揚了起來,每每顯出「幕府幹什麼吃的!」傲岸的神氣。這幫人還不是少數,其中的領袖人物,就是京都藩邸掌管對外交涉的大久保一藏(利通)

  薩摩藩是個沒點燃的火藥桶。

  幕府和會津藩想法一致:「千萬別把這幫嬌兵悍將惹毛了。」新選組隸屬會津藩,當然也是一樣,能躲則躲。

  伊東對政治的嗅覺使很敏銳,他想:「薩摩這頭猛獅總有一天要醒過來,總有一天會怒吼。」要及早和薩摩藩拉上關係,能現在借薩摩藩的手把新選組奪過來、最好。

  所以,他要對面前的富山彌兵衛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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