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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第二十四章 投誠

  有救抑或無救,騎士先生,
  我都是您的俘虜;
  按您高貴心靈的啟示發落我吧——
  想想戰爭的機遇也可能有一天
  使您陷入我此刻的處境——
  置身於不幸的俘虜的行列。

  ——無名氏

  黑騎兵和勃艮第武士的交鋒只延續了約莫五分鐘,因為後者的甲胄、戰馬和士氣均佔優勢,很快就打得前者潰不成軍。還沒等到我們提到的那一瞬間過去,克雷維格伯爵已在用馬的鬃毛擦拭他那沾滿鮮血的鋼刀。接著,他回到森林的邊緣看見伊莎貝爾一直站在那兒觀看他們的戰鬥。一部分人馬跟著他,另一部分人馬則花了點時間繼續追擊潰逃的敵人。

  「騎士和貴族的刀劍被這些野豬血所玷污也真是種恥辱。」伯爵說道。

  說罷他把刀插回刀鞘,並補充說:「我的好侄女,這可是對你回來的一種粗魯的歡迎。不過,流浪的貴族小姐們也只能把這種風險看作家常便飯。幸好我及時趕到,否則,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黑騎兵可把伯爵小姐的冠冕看得和鄉下姑娘的帽子一樣無足輕重。我看你的扈從沒啥本事可進行多少抵抗。」

  「伯爵大人,」伊莎貝爾小姐說,「直說吧,我是否是個囚徒,您將把我帶到哪兒去?」

  「傻孩子,你知道嘛,」伯爵回答說,「要是事情取決於我的意願,我會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你和你那喜歡說媒求婿的傻姑母近來一直在插翅亂飛,你們該滿意地收攏翅膀在籠子裡呆一會了。就我來說,當我把你帶到佩隆的公爵宮廷,我的職責——一個不愉快的職責——也就結束。為此,我看我有必要把這支偵察部隊的指揮權交給我侄兒斯蒂芬伯爵。我將和你一道回佩隆去。我想你很需要一個替你說情的人——我希望這個年輕的冒失鬼會明智地履行他的職責。」

  「好叔叔,」斯蒂芬伯爵說道,「假如您懷疑我指揮部隊的能力,那您就留下來帶領部隊,我來為克羅伊埃·伊莎貝爾伯爵小姐充當僕役和保鏢好了。」

  「好侄兒,」叔叔回答道,「你這個建議肯定比我的主意更好。不過我還是喜歡按我原來的計劃去做。我要請你注意,你的責任不是獵殺這些黑豬——看來你對此特別感到義不容辭——而是給我收集有關列日的真實情報,以澄清我們聽到的種種荒唐的謠傳。我帶十來個長矛手,其餘的留在我的旗下,聽從你的指揮。」

  「等一等,克雷維格叔叔,」伊莎貝爾伯爵小姐說道,「在我投誠自首之際,請讓我至少要求您保護在危難中救助過我的這兩個人的安全。請讓這年輕人——我的忠實嚮導——平安地返回他的故鄉列日。」

  「我將叫我侄兒護送這年輕人,」克雷維格敏銳地觀察了格洛弗誠實的面貌之後說道,「看來他的確不會壞事。我們將把他一直送到目的地,然後放他回去。」

  「請你一定要代我向善良的格特魯德問好,」伯爵小姐對嚮導說道,然後她從面紗底下取出一串珍珠補充了一句,「求她把這串珍珠戴上,以紀念一個不幸的朋友。」

  誠實的格洛弗接過這串珍珠,以笨拙的姿勢,誠懇而有禮地吻了小姐的纖手。他真沒想到她會想出這樣一個微妙的辦法來報答他的辛勞和所冒的危險。

  「哼!真是名堂多!」伯爵說道,回好侄女,還有別的贈禮嗎?我們得上路了。」

  「還有一點,」伯爵小姐作了一番努力才說出口來,「請您優待這位——這位年輕的紳士。」

  「哼!」克雷維格說道,也像剛才對待格洛弗那樣向昆丁投射了一個銳利的目光,但觀察的結果顯然不那麼滿意。同時他還沒有惡意地模仿了一下伯爵小姐的窘態。「哼!這可是另一種性格的夥計。我的侄女,請問這位——這位年輕的紳士有什麼功勞值得你為他這麼說情呢?」

  「他拯救了我的生命和榮譽。」伯爵小姐又羞又惱地紅著臉說道。

  昆丁也氣得臉通紅,但他明智地考慮到,表露自己的憤怒只能更加壞事。

  「生命和榮譽?哼!」克雷維格伯爵又說道,「我的侄女,我倒希望你最好不必因為這種事情對這位年輕紳士感恩圖報。好吧,要是這位年輕紳士身份許可,我可以讓他陪伴我們。我保證他不會受到傷害——不過,今後我將親自負責保護你的生命和榮譽,也許給他找一個比充當流浪少女隨身扈從更適當的差事。」

  「伯爵大人,」達威特說道,他感到無法再保持沉默,「為了避免您以輕蔑的口氣談論一個陌生人,而以後感到有失體面,我想冒昧地告訴您,我是昆丁·達威特,蘇格蘭近衛軍的射手。正如您所知道的,只有紳士和貴族才有資格參加這個衛隊。」

  「射手先生,謝謝您這個介紹,我也想吻吻您的手才好。」克雷維格仍然用嘲諷的口氣說道,「勞駕和我一道騎到前面去吧!」

  昆丁只好聽從伯爵的命令,因為他知道伯爵目前有這個力量對他頤指氣使——始不論是否有這個權利。他看到伊莎貝爾小姐正以一種近乎溫柔的不安和畏怯的表情目送他走向前去。見到這個情景,不禁使他暗自落淚。但他並沒忘記自己得在克雷維格面前扮演大丈夫角色。而這人在法國或勃艮第騎士當中,對真誠愛情的憂傷除了嘲笑以外,最無同情可言。因此,他決定不等他開口,自己先和他對話,並通過一種堅決的口吻強調他有權獲得公正的待遇,受到更大的尊敬。而伯爵在看到一個身份卑微的人受到他那出身高貴的富有的侄女如此的青睞,一氣之下,就沒有給他應有的尊敬。

  「克雷維格伯爵,」他用一種溫和而堅定的口吻說道,「在繼續我們的談話之前,請您告訴我,我享有自由呢,還是得把自己看作一個俘虜?」

  「這是個尖銳的問題,」伯爵回答說,「目前我只能用另一個問題來作為對答——你認為法國與勃艮第現在是彼此和好呢,還是處於交戰狀態?」

  「這個麼,」那蘇格蘭人回答道,「大人肯定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我近來一直不在法國宮廷,好些時候沒聽見什麼消息。」

  「你瞧,」伯爵說道,「問問題倒很容易,回答起來可真困難。你知道,過去一個多星期我一直和公爵呆在佩隆,我也無法比你更好地回答這個難題。扈從先生,你上面那個問題——即你究竟是俘虜還是享有自由——卻又取決於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目前,我只好把你看作俘虜——不過,要是你真為我侄女忠實地效勞過,要是你對我的問題都作出坦率的回答,這對你會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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