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追蹤塞尚 | 上頁 下頁
四一


  「大家都想在這種狀況下分杯羹,」塞魯斯說道,「而且當你越接近畫作時,羹就得越來越多。想到法蘭岑的價值,我就不寒而慄。總之,我到那邊,帶著裝滿現金的信封躲在門旁。威裡耶抵達後東張西望,就好像中央情報局的人員在跟蹤他,然後偷偷摸摸地向我靠過來。它是你一輩子中所能見過的最可疑的事情。我一直覺得有人會自暗處跳出來,用槍指著我的鼻子。我們交換了信封,這個無恥的傢伙還讓我等他數錢,之後他就離開。」塞魯斯以驚訝的眼神注視他的空酒杯。

  「我再去幫你拿。」安德烈往吧台走過去,塞魯斯轉向露西。「我這個歲數的一個特權是,我可以問些沒禮貌的問題。」此時他的眉毛迅速抽動。「你和安德烈——該怎麼說——親密嗎?」

  露西咧嘴而笑。「我們還在進行當中。也許你應該問他。」

  「不需要,親愛的。我看得非常清楚。從我到達之後,我不認為他用正眼瞄過我。我高興得很。我已經變得相當喜歡他;他是個好男人。」

  露西旋轉著杯子。「是的,」她說。「我想他是。塞魯斯,在他回來之前——如果我也跟去巴黎,你會介意嗎?他在來的路上問過我,不過我不想——」

  塞魯斯舉起手來阻止她說下去。「不用再說了。要是你不來,我會非常非常的失望。」

  她靠過去親他的臉頰,而此時手中端著蘇格蘭威士忌回來的安德烈,很肯定自己看到塞魯斯的臉紅起來。他坐下時,他從一個人望向另一個人。「我是不是得離開了?」

  露西對安德烈使眼色。塞魯斯清清喉嚨。「我在等你回來,好把其餘的說完,」他說。「但是我受到我們的旅伴的攻擊。好了。」他喝下一大口數料。「我撥了威裡耶賣給我的號碼,跟法蘭岑通過話,他似乎興致勃勃,雖然我們在電話中沒有談到細節。我們下個禮拜和他會面,在他所謂的中立領土上。我必須說這個人有高貴的幽默感。他想要在『盧加斯——卡敦』見面,他說那裡的藝術氣息濃厚,是畫家土魯斯一勞將果克最常去的地方。」

  安德烈猛搖手指,就好像被火燒到了,接著他瞥到露西的臉上有困惑的表情。「是巴黎最好的餐廳之一,」他解釋,「就在瑪德琳廣場。我生日時去過。」

  「不便宜。」露西說道。

  「沒有那麼嚴重。」

  塞魯斯以搖手把財務上的考慮撇向一旁。「我親愛的孩子們,你們必須把這次旅行看成是投資。裡面藏著無限的生機。而且,」他注視著安德烈說道,「今天下午很順利——那個老女孩幫她的孫子買了兩幅水彩畫,我現在很寬裕。我們的資金不會短缺。」

  安德烈皺起眉頭。「我不知道,塞魯斯。你已經投下那麼多錢。」

  塞魯斯用手指指著他。「你必須投機才能積聚,安德烈。我跟你說那幅畫值多少? 三千萬以上。 ——手指頭放下來,塞魯斯靠回椅背,仿佛剛贏了一場辯論。「現在,談談你的主編。」

  安德烈開始敘述卡米拉的提議,偶爾傳來露西的咕嚕聲,塞魯斯則專心聆聽,沒有開口。安德烈在描述書和出版的細節時,他感覺到他同伴的疑心越來越強,結束時,他自己聳聳肩,評說是目前一個不錯的主意。即使對他本人而言,這聽起來還是有點薄弱。

  露西是第一個打破短暫沉默的人。「她就是這副德性,卡米拉。難道她真的以為她這種臨時通知,就能讓你撥出十八個月的時間來嗎?這個女人我看是瘋了。」她轉向塞魯斯。「你可能已經留意到,我不是很仰慕她。」

  「露露,還是有可能。」安德烈在手指上板出重點來。「她有合約、她有加洛貝丹的錢作後盾、她的主意不離譜,還有她知道我最近沒什麼任務。塞魯斯,你認為呢?」

  塞魯斯正在搖頭。「可疑,親愛的孩子。露露說得對——是時間的問題。假若我是個生性多疑的人。那麼我一定會說,所有有關展覽和國外版本和其他事情的胡謅,全是煙幕。這些漂亮的說詞——我承認很有看頭——都是為了要把你送上飛機。她要你到很遠的地方去,最好昨天就上路。」

  「OK。但是為什麼呢?」

  「啊,」塞魯斯說道。「你考倒我了。不過絕對不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而且我不認為這件事應該影響到我們的小探險。你同意嗎,親愛的?」

  露西的回答是具有感染力的大微笑,傳遍整張桌子。「我想我會愛上巴黎。」

  「你們已經說服我了,」他向服務生招手要菜單。「出發之前,讓我們練習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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