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彼得·梅爾 > 一隻狗的生活意見 | 上頁 下頁
十九


  世紀大對決

  正如法國哲學家薩待所言,世間有兩大派別:一派愛貓,另一派看到貓就討厭,我就是後者的重要成員。聽我娓娓道來,你就知道我和貓水火不容的原因了。

  ***

  這件事要追溯到我幼兒時期那段晦暗且貧乏的日子。那時,主人總是為他的愛貓特別準備一袋魚骨頭——真是差別待遇。

  這只貓叫做黑普絲巴,天性陰險,白天總在屋內睡懶覺。她的外貌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癡肥。那時,她比我們這些小狗要來得大,簡直是個目光如炬的龐然怪獸。她那一身厚毛雜有黑棕二色、一顆又長又黃的牙齒從下唇的上方突出,腳掌中還藏有鋒利的爪子。這就是我們那些小不點兒當時的印象。每天傍晚,到了用餐時刻,她就會大搖大擺地光臨穀倉,看看主廚今晚為她準備什麼。因此,在陰錯陽差之下、偶爾擺在我們面前的是美味佳餚——可不是陳年的麵包和難吃的骨頭。每回碰到這種情形,黑普絲巴總是狠狠地「扁」我們一頓,再享受大餐。這就是她最喜愛的消逝活動,才不是餓得受不了呢。你瞧,她簡直壯得像沙發一樣。

  由於年少的創痛,直至今日,我對貓一直沒有好感,因此看到人類對「家貓」那股寵愛勁兒,真是大惑不解。說來,貓不就是一團不擅社交、為自身優越感蒙蔽的毛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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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一個歷史學家都可告訴你,溺愛貓類這種腐敗墮落的行徑始自數千年前的埃及。也許是氣候炎熱、大腦遲鈍所致,或是蓋了太多金字塔發了瘋才會如此。這些埃及人居然把貓這種專抓鼠輩、微不足道的小動物當作神祗來崇拜,視之為法老一族的守護神、高高在上的聖獸。

  因此,貓一出生就不可一世,以為自己是荒漠的主宰、圖坦卡門國王的座上嘉賓,爪塗聖油,從此無所事事,再也不用以捕鼠為生——真令吾等狗族不恥。至今,他們的環境還相當優越。

  到了法老衰亡之時——寵信小人,無怪乎落到這種下場——你可能認為這種因果循環可教全世界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崇拜貓者,必敗無疑;至多只能希望繃帶裹身,在通風不良的墓穴取得一席之地。此外,貓是絕不可能永遠忠實的。他們是見異思遷的動物,只要有一點機會,馬上把原來的主人拋在腦後,另結新歡。

  ***

  或許你會說,那些晦暗、野蠻的日子已成過去,狗輩該也有出頭的一天了。沒錯,然而由於現代知識的飛快增長,產生了新的神——電視就是一例,美式足球選手也是。親愛的讀者,哎,吾等狗族的地位仍差強人意,但「愛貓運動」不但末見消頹,反倒有如火如荼之勢,它們那毛茸茸的觸手可說是無遠弗屆。

  就拿藝術來說,貓的畫像比比皆是,歌頌他們的詩文更是汗牛充棟。

  一走進文具店,一整排賀卡都是他們虛偽的面容,鬼魅似地對你微笑。據說,有一部歌舞劇就叫做《貓》,我真想見識一下。想到一群成年男女,屁股裝著假尾巴,臉上貼著尼龍鬍鬚,在舞臺上跳來跳去,就覺得無比荒謬。我敢打賭,這齣歌舞劇在埃及上演時,鐵定一票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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