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卡爾·麥 > 恐怖的大漠 | 上頁 下頁
一六


  「你允許我?那你也知道我是否允許你呢?」

  「你用不著允許我了,夥計,因為我已經得到了允許。」

  「你的名字叫什麼,你所屬的部落如何稱呼?」

  我的外表和我的全部裝備的確使他有理由把我當作一個阿拉伯人看待。就像我在第一眼就覺察到的,他是個特布人。暗色的近乎黑色的皮膚,短的鬈曲的頭髮,厚實豐滿的嘴唇,稍向前突的顴骨,都使他與阿拉伯人和圖阿雷格人有明顯區別。難道他進入沙丘之海是為了報仇嗎?我無法想像,在遊動的沙丘之間會有泉源,而他卻居然沒有大的水囊,只不過在後面座鞍紐扣上掛著一個羚羊皮做的小水罐。此人除長槍外還有一整套戰士裝備,而他的身軀則包在寬大白色斗篷下的一件牛皮做的窄小貼身短上衣中,牛皮緊身上衣可用作抵抗切削武器和投擲武器的鎧甲。

  「我是從遙遠的國家德國到這裡來的,那裡沒有部落也沒有非洲人。你是個特布人嗎?」

  他沒有聽到問話可卻驚呼:

  「從德國來?你認識那位埃米爾老爺嗎?」

  「我認識他。你看到他了嗎?」

  「我已看到了他。你是他所等候的來自德國的酋長嗎?」

  「我是的。」

  「歡迎你,老爺!我是由他派遣來等候你的。」

  「他在哪兒?」

  「在寬闊的巴卜古德——沙丘之門中,你會找到他的記號,記號將告訴你他在哪兒駐足。」

  「那就感謝真主,我已看到了足跡而且跟蹤了它。你差點兒走過了而未找到我。」

  「我差點兒就找到你了,老爺。我是想到塞裡爾中去飲我的默哈力駱駝並為自己拿些水。然後我會回到你必需走過的路上來。我想找到你的足跡並跟蹤你,以便打聽你是否是我所等候的人。」

  「那麼你認識這裡沙漠中的一個泉源了?」

  「我認識許多泉水,老爺,只有我的眼睛能察覺到它們。」

  「你是個特布人?」

  「你猜對了。我是個阿馬萊希部落的特布人。」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老爺。我的名字埋在我的帳篷頂下直至我的誓言實現為止,我是以先知的鬍鬚和永恆法庭的名義起誓的。叫我阿布·比拉·依勃納——沒有兒子的父親吧!」

  「有人殺死了你的兒子?」

  「三個兒子,老爺,三個兒子,他們可曾是我的快樂、我的驕傲和我的希望呀。他們長得高大苗條就像棕櫚,聰明得像阿布·貝克爾,勇敢得像阿裡,強壯得像沙立德,而且順從得像薩迪克,那個正直者。他們在比爾那邊管理著我的畜群。我找到了他們的屍體卻沒有了牲畜。」

  「是誰殺了他們?」

  「商隊殺手漢姜·貝。他搶走了我的默哈力駱駝讓他的強盜們去騎用,還有我的牛羊讓這些兇手們去食用。我離開了我的帳篷村,我的部落,我的女人和我的女兒們,並從一個綠洲到另一個綠洲跟蹤著他。我的火槍已擊中了三個,我的箭射中了四個,我的刀刺中了六個他的同夥,但他自己卻受到了魔鬼的保護,至今我的眼睛看不到他,我的手臂觸不到他。但他仍然會下地獄的,因為如果我的手太短的話,那你會抓住他,你和埃米爾老爺,人稱強盜殺手『最高的英雄』。」

  「你是在哪裡遇到他的?」

  「在霍握赫爾並,他的子彈在那裡打死了三頭帶有死亡記號的乘騎駱駝。」

  「他身邊還有誰?」

  「兩個人,是他的傭人和他的嚮導。你在路上沒有看到被射中額頭的騎手和牲口的屍體嗎?」

  「看到了。」

  「這就是埃米爾老爺打的,他的子彈就像真主怒火,從來不虛發。漢薑·口和他的沙漠匪幫知道復仇者的獵槍;他們咒駡他,但是愛好和平的牧人卻用祝福的語言思念著他。復仇者騎行在強盜們的印跡上;他們則想抓住並打死他,但他的上帝像真主一樣強大;使他不被人看見並在所有危險情況下保護著他。在每個綠洲都響起了對他的讚揚,在每個湖邊都傳頌著他的榮譽;沙漠為他的名字而驕傲,而在空氣中傳播著對他事蹟的歌頌。他是罪人的審判官,公正的保護神;他來來去去,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處、去到何方。但我要把你帶給他,要使你的名字和他一樣偉大。」

  這可真是一首歌頌我的勇敢的埃默利·博斯韋爾的讚歌!這個特布人比大個子哈桑無論如何有一顆更勇敢的心,我可以放心地信任他為我引路。

  「到巴卜古德還有多遠?」

  「一天再過一天。然後你的身影往東比你的腳長三倍的時候,你的畢沙林駱駝將跪在巴卜·哈恰爾——石門之下,可讓你在蔭影下休息一下。」

  沙漠居民是既不知道羅盤也不知道鐘錶或測角器的。是靠星星為他們引路,按影子的長短來確定時間的。他們在這方面的技術十分熟練,很少有出錯的時候。

  「那麼走吧,我們去會見我的夥伴們!」

  「我的水剩下不多了,老爺。」

  「在我那裡你要用多少就有多少。」

  他跟著我。不久後我們就碰上了約瑟夫和哈桑,他們明白了我的記號並保持了正確的方向。我在沙漠之中遇到了要找的人,實在使他們十分驚奇。

  「天啊,真該重打一千大板,」施塔弗爾施泰因人說,「來了個夥伴,真太妙了!那麼這個黑夥計是誰,先生?」

  「這是阿布·比拉·依勃納,他將領我們到巴卜古德去。」

  這時哈桑的眉毛陰沉地縮在了一起。

  「這個特布人是誰?他對道路的熟悉程度會比那個沙漠上的所有孩子們都稱為傑薩·貝殺手的大哈桑更好?是哪個母親生了他的?有多少個長老教導過他?老爺,他可以走到他願去的地方去;沒有他我也會把你帶去巴卜古德去的!看看他的臉和他的頭髮,他的面頰和他的嘴,他是伊斯邁爾的真正子孫嗎?而伊斯邁爾則是最早祖先亞伯拉罕的真正兒子。」

  特布人眼睛微笑著安靜地看著他。

  「你把自己稱為大哈桑和傑薩·貝殺手?我的駱駝的耳朵還從未聽到過這些名字。你的部族和你的支族叫什麼?」

  「我是努拉布支族的一個卡巴希人,我們已經打死了豹子和它的老婆以及名叫畜群殺手的獅子。你殺死了誰呢?你是個沒有兒子的父親和沒有勇氣及英雄事蹟的特布人。我將為老爺領路,但你可緊抓住我的駱駝的尾巴。」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比你親戚的數還大且比你的記憶還長。我叫哈桑·本·阿布菲達·伊本·豪卡爾·阿爾·沃迪·優素福·伊本·阿布·福斯蘭·本·伊沙克·阿爾·杜利。」

  「那麼好吧!哈桑·本·阿布菲達·伊本·豪卡爾·阿爾·沃迪·優素福·伊本·阿布·福斯蘭·本·伊沙克·阿爾·杜利,從你的駱駝身上下來,然後我有些事和你商談!」

  這時特布人跳下來,拔出了他的刀,坐在了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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