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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那些人問他:『狗東西,你是個好鬥的傢伙嗎?』說著他們就撲了上去。嘿,你們猜怎麼樣,他呢,卻哈哈大笑。我告訴你們,當時那裡有一大群人,數不清有多少,一二十人,也許更多吧。可就是抓不住他。有人解下皮帶去抽他,可還是沒法接近他,這我可以向你們發誓。我向聖母保證,他們真害怕了。我發誓,我是親眼看見的,有不少人摔倒在地上,有些人捂著襠部,有些人頭破血流。你們猜他呢,卻笑著,喊著:『你們還想給我洗禮嗎?好呀!』」

  「你為什麼管他叫『美洲豹』?」阿羅斯畢德問。

  卡瓦說:「不是我叫的。是他本人這麼說的。那些人跑去包圍他,把我給忘在一邊了。他們揮舞皮帶威脅他。他就破口大駡,罵所有在場的人。這時有人說:『應該把甘巴裡納叫來對付這個畜生。』接著就把一個大個子士官生喊了來。那傢伙滿臉橫肉,據說是搞舉重的。」

  「把那傢伙叫去幹什麼?」阿爾貝托問。

  「可是為什麼要稱呼他『美洲豹』呢?」阿羅斯畢德固執地追問說。

  「那是為了讓他們倆打一架。」卡瓦說,「那些人喊道:『喂,狗東西,你既然好鬥,給你找來一個個子一樣的對手。』

  他回答說:『我叫「美洲豹」。如果喊我狗東西的話,你們可要當心!』」

  有個人問了一句:「他們笑了嗎?」

  卡瓦說:「沒有。他們讓出一塊場地。他呢,臉上總是掛著笑容。你們想想看,就是動手打起來也是在笑。」

  「後來呢?」阿羅斯畢德問道。

  「他們倆沒有打多久,我就明白為什麼人家稱他是『美洲豹』了。」卡瓦說,「因為他非常靈活,靈活得叫人驚訝。你們別以為他很強壯,不是的。他像一塊彈性膠皮。氣得甘巴裡納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因為他抓不住『美洲豹』。而那位呢,拳打腳踢,腦袋猛撞,揍呀,揍呀,那大個子只有招架的功夫,一拳也沒有打著對方。過了一會兒,甘巴裡納說:『算了吧,不玩這種遊戲了。我累了。』大家上去一看,果然大個子已經精疲力竭。」

  「後來呢?」阿爾貝托問道。

  「沒有什麼了。」卡瓦說,「那些人就放他回去了。接著就給我『洗禮』了。」

  「你去叫他!」阿羅斯畢德說。

  大家蹲在地上,圍成一圈。有幾個人點燃香煙,一個傳一個地吸起來。煙氣漸漸充滿了房間。「美洲豹」在卡瓦陪

  同下走進洗臉間的時候,眾人才明白卡瓦是言過其實的,因為「美洲豹」的顴骨和下顎顯然都挨了打,扁平的鼻子也中了一拳。他站在圈子中央,透過金黃色的長睫毛望著大家。他眼睛裡有著驚人的湛藍,流露出兇狠的神情;嘴角邊的怪樣十分做作,就像他那傲慢的姿勢和看人時的怒色一樣是強裝的;他那突然爆發、震動房間的強笑也是如此。但是沒有誰制止他。大家紋絲不動地靜靜等著他審視完畢,收斂笑聲。

  卡瓦首先開口道:「聽說這樣的洗禮要進行一個月。總是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可不行。」

  「美洲豹」點點頭,說:「對,我們一定要自衛。對四年級那幫傢伙要報仇,要讓他們為自己的那些惡作劇付出代價。重要的是要記住面孔;假如能夠做到,也要儘量記住班級和姓名。咱們大家進進出出要成群結隊。晚上吹過熄燈號以後,咱們再集合。啊,對了,應當給咱們的組織起個名字。」

  「『獵鷹』怎麼樣?」有人膽怯地提議說。

  「不好。」「美洲豹」說,「那像是小孩做遊戲。咱們就叫『圈子』吧。」

  第二天開始上課了。課間休息的時候,四年級的人向狗崽子們撲過來。他們要組織「鴨子」競走:讓十個或十五個三年級同學站成一排,兩手放在臀部,雙腿彎曲,然後聽口令向前跑,一面模仿鴨子的動作,一面口中嘎嘎地叫個不停。跑輸了的人要被罰「站直角」。此外,還要把狗崽子搜身,搶走全部錢財和香煙。不僅如此,他們還準備了機油、豆油和肥皂水,打算給低年級的狗東西們當做「開胃劑」,強迫他們銜著杯子一飲而盡。兩天以後,吃過早飯,「圈子」開始了行動。三年級的學生鬧鬧嚷嚷地出了飯廳,像一塊塊黑斑似的散佈在草地上。突然,一陣石雨劈頭蓋臉地落到他們的光頭上。其中有個士官生慘叫一聲癱倒在地。集合的時候,大家看到那個傷員由夥伴們抬著送往醫務室。第二天夜裡,四年級一個睡在草地上的哨兵受到一些蒙面黑影的襲擊。黎明時分,號手發現那個哨兵被赤身裸體地捆著,皮膚上有大塊的擦傷,已經凍得奄奄一息。此外,連續有人被石頭打傷,或被蒙住摔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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