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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靈與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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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與你在我的畫室裡做愛。那兒象一個圍滿了人群的舞臺,觀眾不許靠近我們,但他們不得不注視著我們……」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景觀對特麗莎來說已失去了初始的殘酷,甚至開始使她有些興奮。她與托馬斯做愛,總是小聲地向他叨念那些細節。

  隨後,她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可以使她看到托馬斯的不忠而不去責怪:他只須帶著她,帶著她去與情婦幽會!她的身體也許又會成為她們中間最佳的和唯一的。她的身體將成為他的影子,他的助手,他的

  另一個自我。「我會為你去給她們脫衣服的,給她們洗澡,然後把她們帶給你……」他們緊緊樓抱在了起時,她總是如此低語。她期望著他們兩人融合成一個兩性人,其他女人的身體將成為他們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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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成為他一夫多妻生活中的另一個自我!托馬斯根本不願理解這一點,特麗莎卻無法擺脫它。她試圖培養自己與薩賓娜的友誼,開始主動為薩賓娜照相什麼的。特麗莎應邀去薩賓娜的畫室,終於看到了這間寬敞的房子和它的中心部分:那又大,又寬,講臺一樣的床。薩賓娜把斜靠著牆的畫展示給她看:「真是太奇怪了,你以前竟沒到這裡來過。」她甚至搬出她在學校時畫的一張舊畫:正在建設中的煉鋼廠。那時是最嚴格的現實主義教育時期(據說非現實主義的藝術是在挖社會主義的牆腳)。以當時爭強好勝的精神,她努力使自己比教師還「嚴格」,作畫時隱藏了一一切筆觸,畫得幾乎象彩色照片。

  「這張畫,我偶然滴了一點紅色顏料在上面。開始我叫苦不迭,後來倒欣賞起它來了。它一直流下去,看起來象一道裂縫。它把這個建築工地變成了一個關合的陳舊景幕,景幕上畫了些建築工地而已。我開始來玩味這士道裂縫,把它塗滿,老想著在那後面該看見什麼。這就開始了我第一個時期的畫,我稱它為『在景物之後』。當然,我不能把這些畫給任何人看,我會被美術學院踢出來的。那些畫,表面上總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現實主義世界,可是在下面,在有裂縫的景幕後面,隱藏著不同的東西,神秘而又抽象的東西。」

  停了一下,她又說:「表面的東西是明白無誤的謊言,下面卻是神秘莫測的真理。」

  特麗莎以高度的注意力凝神傾聽,那模樣,教授們在他們學生的臉上是不常看到的。她開始領悟薩賓娜的作品,過去的和現在的,的確在處理著同一觀念,融會著兩種主題,兩個世界。它們正如常言所說,都有雙重暴光。一張風景畫同時又顯現出一盞老式檯燈的燈光。一種由蘋果、堅果以及一小梯綴滿燭光的聖誕樹所組合的田園寧靜生活,卻透現出一隻撕破畫布的手。

  她突然感到一股對薩賓娜的傾慕之情,因為薩賓娜把她當一個朋友。她的傾慕使畏怯和猜疑緩解了,變成了友誼。

  她幾乎忘記了自已是來拍照的。薩賓娜不得不

  提醒她。特麗莎終於把視線從那些畫上移開,投向那張擺在房子中央的、講臺一樣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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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的旁邊是一張小桌,桌上放著一個人頭模型,那種理髮師們用來放假發的頭型。薩賓娜的假髮架上沒有假髮,倒套著一頂圓頂禮帽。「這原是我祖父的。」她笑笑說。

  這是一種黑黑的、硬硬的圓頂禮帽——特麗莎只在電影裡見過,就是卓別林戴的那種。她也笑笑,把帽子拿起來打量了一陣,說:「願意讓我拍一張你戴著它的照片嗎?」

  這個主意讓薩賓娜笑了好久。特麗莎把禮帽放下,拿起照相機開始拍。

  約摸拍了一個小時,她突然問:「照點裸體的怎麼樣?」「裸體照?」薩賓娜笑了。「是的,」特麗莎更大膽地重複她的建議,「裸體的。」

  「那得喝酒。」薩賓娜把酒瓶打開了。

  特麗莎感到自己的身體虛弱起來,也突然結結巴巴起來。薩賓娜端著酒走來定去,談起了她爺爺,一個小城市的市長。薩賓娜從未見過他,他所留下的東西就是這頂禮帽以及一張與那小城裡的顯貴們站在高臺上的照片。照片已看不清楚,不知他們站在臺上幹什麼,也許他們在主持某個儀式,為某個重要人物的紀念碑揭幕,那個人或許也曾戴過一頂圓頂紮帽出席過某個公眾儀式。

  薩賓娜不斷地講禮帽,講她爺爺,直到喝完第三杯酒,才說:「我馬上就轉來。」說完閃進了浴室。

  她穿著浴衣走了出來,待特麗莎舉起相機選擇鏡頭,她把浴衣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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