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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他準備上哪兒去?」

  「那邊有樓梯,」格雷厄姆說道,「是防火用的。」

  「他為什麼不去乘電梯,而是往那兒去?」

  「誰知道呢?我只想看清他的臉。只要看一眼就夠了。」

  這時那人已到了攝像機的最左側,儘管他的臉沒有向別處轉,我們卻也只能看見他的左耳和顴骨。他走得很快,等他走到房間那頭天花板的懸垂物下面,我們就會看不見他了。

  「哎,見鬼!從這個角度已經看不出多少名堂了。我們看看其它幾盤帶子吧。」

  「再等一下。」我說道。

  那人朝一個黑暗的過道走去。那肯定是通向樓梯的過道。過道右側的牆上掛著一面裝飾性的鍍金框鏡子。他從這面鏡子前走過,隨即消失在懸垂天花板下面的陰影之中。

  「看見了!」

  「這機子怎麼停?」

  我心急火燎地胡亂接著錄像機上的按鍵,最後終於找到了停止鍵。我把帶子倒回一點,然後再重放。

  我們再次看見那人有意識地朝黑暗的過道走去,而且步子邁得很大很快。他從鏡子前走過的一刹那——只有一格畫面——我們從鏡子中看見了他的臉——可以看得很清楚——我按下了定格鍵。

  「哎呀!」我驚訝地輕輕喊了一聲。

  「是個他媽的日本人,」格雷厄姆說道,「正像我跟你說的那樣。」

  定格畫面上的鏡子裡反射出的是正在大步流星向樓梯走去的兇手的那張臉。我一下子就認出了埃迪·阪村那張表情緊張的面孔。

  20

  「這可是我的嘍,」格雷厄姆說道,「這是我的案子。我要去把這小子抓來。」

  「那當然。」康納說道。

  「我是說我獨自一人去。」格雷厄姆說道。

  「那還用說,」康納說道,「這是你辦的案子,湯姆。你認為什麼辦法最好,就用什麼辦法。」

  康納把埃迪·阪村的地址寫給了他。

  「這倒不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們幫忙,」格雷厄姆解釋道,「我想親自去解決問題。這樣,我先把事情說清楚:你們二位今晚早些時候曾經跟他談過話,可你們並沒有把他抓起來,是吧?」

  「是的。」

  「好吧,別擔心,」格雷厄姆說道,「我在報告裡隻字不提它,所以這事不會找到你們頭上,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格雷厄姆顯得非常寬宏大量。他想到自己即將把阪村捉拿歸案,不禁喜不自勝。他看了看表。「太棒了!從最初的報案電話到現在為止還不足6個小時,我們已經找到了兇手。這倒真不錯。」

  「我們現在還沒有抓住兇手呢,」慷納說道,「我要是你,我馬上就去抓他。」

  「我這就去。」格雷厄姆說道。

  格雷厄姆朝門口走的時候,康納喊住了他。「哦,湯姆,埃迪·阪村是個很怪的傢伙,但他不使用暴力。我不大相信他身上會帶槍。也許他連一支槍也沒有。他離開宴會回去的時候帶了個紅發女郎,此刻也許正摟著她睡覺呢。我想你應該抓活的。」

  「嘿,幹嗎要你們二位操心?」格雷厄姆說道。

  「只是提個建議嘛。」康納說道。

  「你真以為我會對這個小雜種開槍嗎?」

  「你準備帶兩輛警車去作為接應,是嗎?」康納問道。「巡警們也許會頭腦發熱。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嘿,謝謝你的關照嘍。」格雷厄姆說著便離開了。他人太胖,稍稍側過身才鑽進自己的車裡。

  我看著他開車離去,隨口問道:「你為什麼讓他獨自去幹呢?」

  「這是他的案子嘛。」康納聳聳肩說道。

  「可是你今天晚上一直在為這個案子奔忙,為什麼現在撒手啦?」

  「讓格雷厄姆去立一功吧,」康納說道,「說到底,這種事與你我有什麼相干?我是個休長假的警察,而你不過是個腐敗的聯絡官。」他指著錄像帶說:「你開車送我回去之前,是不是把那段錄像放給我看一下?」

  「好的。」我把錄像帶倒了回去。

  「我想我們不妨來它一杯咖啡。」康納說道,「在技偵處,他們的咖啡煮得不錯。至少以前是這樣。」

  「你是想讓我去弄咖啡,你在這兒看錄像,是嗎?」我問。

  「這就太好了,後輩。」康納說道。

  「行啊。」我給他按下放像鍵後,轉身準備離開。

  「哦,後輩,你去弄咖啡的時候,順便問一下值班警官,局裡有哪些電視錄像設備。因為這些帶子都得複製下來。我們也許需要翻拍某些畫面。要是局裡說我們是在攻擊日本人,尤其是在逮捕阪村之後,那就用得著了。到時候我們也許有必要公佈一張照片,為的是保護我們自己。」

  這話說得很在理。「好的,我去問一下。」

  「我的咖啡不要加奶,只要一塊方糖。」說完,他轉過身去,看著監視器屏幕。

  技偵處位於帕克中心大廈的地下室裡。我到那兒的時候已是淩晨兩點多鐘,大多數部門都沒有人了。這兒的人大多是7點至5點的長白班。當然夜間他們也派人前往犯罪現場採集證據,不過當晚他們先把這些證據鎖在分局或處裡的櫃子裡,第二天上午再開始檢驗。

  我走到印跡科隔壁那間有煮咖啡機的小屋裡,只見牆上貼了許多標語:「你洗過手沒有?說的就是你!不要給你的同事造成危害!要洗手!」這是因為技偵處,尤其是從事犯罪偵查學的人,常常使用一些有毒化學物質。從前,這裡隨處可以見到水銀、砷、鉻之類的東西;有時,一些警官就是因為使用他人觸摸過的杯子喝咖啡而出現中毒反應。

  當然他們現在小心得多了。我弄了兩杯咖啡,然後來到夜間值班室。值班員傑基·萊文這時正把腿蹺在辦公桌上看雜誌。她塊頭很大,穿了條緊身褲,戴著一隻橙紅色假髮套。儘管她這副模樣很怪,可她卻是局裡公認的一流印跡取樣員。我見她正在翻閱一本《現代新娘》雜誌,便打趣地說道:「傑基,還想當一回新娘子嗎?」

  「嗨,哪兒的話呀。是我女兒要結婚。」她答道。

  「和誰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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