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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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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閃電 1 商業城 10月9日,星期六 中午12時13分 在測試室裡,空氣中有一種嘶嘶的電的特質,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莎拉看見她手臂上的汗毛直豎,由於電荷衣服緊貼在身上。 「有腰帶嗎?」科內爾說。 「沒有……」 「髮夾呢?」 「沒有!真該死,沒有!」 科內爾向玻璃牆猛衝過去,但是被彈了回來。他用腳跟踢牆,而牆什麼反應也沒有。他使出全身力氣撞門,但鎖太牢固了。 「十秒鐘後開始測試。」計算機裡的聲音說。 「我們怎麼辦?」莎拉驚慌失措地說。 「把衣服脫掉。」 「什麼?」 「立即脫掉,」他扯掉襯衣時,扣子飛了出去。「來吧,莎拉。尤其要脫掉羊毛衫。」 她穿的是一件蓬鬆的安哥拉羊毛杉,奇怪的是,此時她想起這是她男朋友送給她的禮物,他最先買給她的東西之一。她把它扯下來,身上只剩下了一件T恤衫。 「裙子,」科內爾說。他脫掉鞋子,全身只剩下了一條內褲。 「這是什麼——」 「一條拉鍊!」 她摸索著脫掉裙子,只剩下運動時穿的胸罩和短襯褲。她顫抖著。這時計算機裡的聲音開始倒記時。「十……九……八……」 科內爾用衣服把發動機蓋起來。又拿起她的裙子,蓋在上面,最後把安哥拉羊毛衫也蓋了上去。 「你在幹什麼,」 「躺下,」他說,「平躺在地上——儘量躺平——不要動。」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心臟怦怦直跳。空氣使她的毛髮直豎。她感到一般寒意直躥她的脊背。 「三……二……一……」 科內爾迅速在她的身旁躺下來,這時第一道閃電在房間裡爆裂開來。一股氣流向她湧來時,她對它那巨大的威力感到震驚。她的頭髮豎了起來,她感到那股力量把她的脖子提了起來。這時閃電更為密集——爆裂之聲讓人觸目驚心——爆炸時發出的藍光異常明亮,即使她緊閉雙眼也能看得見。她緊緊貼在地面上,希望自己躺得更平一些,她一邊呼氣,一邊想現在是該祈禱的時候了。 突然,房間裡出現了另一種亮光,黃色,搖曳不定,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火。 一塊著火的羊毛衫落在她裸露的肩上。她感到一陣灼痛。 「是火——」 「不要動!」科內爾咆哮道。 閃電越來越密集,在房間裡爆裂開來,她從眼角的餘光中看見堆在發動機上的衣服著火了。房間裡煙霧彌漫。 她想,我的頭髮著火了。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直到頭皮都灼熱難當…… 突然,房間裡灌滿了水,過時閃電已經停止。頭頂灑水器的噴嘴嘶嘶作響。她感到寒冷無比;火已經熄滅;地上全是濕漉漉的。 「我現在可以起來了嗎?」 「可以了,」科內爾說。「你現在可以起來了。」 他又花了幾分鐘時間,企圖將玻璃打碎,但沒有成功。最後他停下來盯著玻璃房看。他的頭髮因為淋水而變得光滑。「我搞不懂,」他說,「你不可能不給這樣一間房子裝上一個可以讓人出去的安全裝置。」 「他們把門鎖上了,你親眼看見的。」 「對。從外面用一把大掛鎖鎖上的。他們上鎖定是為了在設備沒有打開時防止有人從外面進來。但是從裡面一定能找到一個出口。」 「如果有的話,我怎麼沒有看見呢。」她渾身哆嗦著。她的肩膀剛才燒傷了。她的內衣濕透了。她並不以此為羞,但她很冷,而他呢,還在嘮嘮叨叨。 「一定有個出口。」他慢慢轉著圈,審視著周圍的一切。 「你不能把玻璃打破…」 「不能,」他說,「不能。」但這句話似乎提醒了他。他彎下腰,仔細檢查著玻璃框,看著玻璃與牆壁的接合處。用手指沿著接合處摸索著。 她看著他,哆嗦不止。頭上的灑水器仍然開著,灑個不停。現在她已經站在三英寸深的水中了。她不明白這時他還怎麼能如此聚精會神,如此專心致志。 「我該死。」他說。這時,他的手指摸到了一把鍍,跟玻璃處於同一個平面上。他發現在窗戶的另一邊也有這樣一把鎖。鎖輕輕地彈開了。他推開窗戶,由於窗戶是從上下兩邊的中間固定的,所以窗戶旋轉著打開了。 他從窗戶裡一步踏了出來。 「小菜一碟,」他說。他伸出手去。「我培你拿一些幹衣服好嗎?」 「謝謝。」她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說。 關於國際閃電測試系統的衛生間,沒有什麼值得詳細敘述的,莎拉和科內爾用紙巾把身體擦乾,找了幾件暖和的衣褲相連的工作服,莎拉開始感到好受了許多。望著鏡中的自己,她發現左邊的頭髮短了兩英寸。而且發梢參差不齊。焦黑拳曲。 「可能更糟。」她想起自己的馬尾巴辮時說道。 科內爾替她護理肩上的燒傷時說,不過是輕度燒傷,幾個水泡而已。他把冰放在傷口上,告訴她燒傷不是一種熱傷,實際上是一種神經反應。冰在頭十分鐘之內,通過麻木神經降低燒傷帶來的疼痛,阻止神經作出正常反應。所以如果你在起水泡的話,冰——可以不讓它起水泡。 她不說話了。她看不見燒傷的地方,所以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傷口開始疼起來,他找到一個急救箱,拿了一些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莎拉說。 「聊勝於無吧。」他把兩顆阿司匹林放在她手裡。「實際上,很多人不知道,阿司匹林真的是一種靈丹妙藥,鎮痛作用比嗎啡還好,還有消炎,降溫的作用——」 「現在不要說這些了,」她說,「請不要說了。」她不想聽他的高談闊論。 他不再說話,只是給她紮上繃帶。他似乎對紮繃帶也很在行。 「有沒有你不會做的事情啊?」她說。 「噢,當然。」 「比如?跳舞?」 「不,我會跳舞。但我不擅長語言。」 「終於有個安慰了。」她對語言很在行。她的幼年是在意大利度過的,所以理所當然地,意大利語和法語都很流利。她還學過漢語。 「你呢?」他說,「你不擅長什麼?」 「人際關係。」她盯著鏡子,扯著頭上一縷一縷燒得焦黑的頭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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