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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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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回家的船上,回首望著騰起細浪的黑黝黝河水中的城市燈火,他感到不那麼樂觀自信了。弗爾南德斯說得對,他應該設法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書面證據。如果馬克斯知道的話,一定會批評他的,此時這位老人的聲音仿佛已在耳邊響起:「哦,原來你累了?這個理由很充分,湯姆。」 他納悶的是馬克斯是否會參加明天的會議,但是他發現自己根本沒在思考會議的事,他也無法想像會議的情景,他疲乏得已不能集中思想去想這些問題。喇叭裡響起聲音,宣佈離溫斯洛還有五分鐘船程,因此他走向下艙去取自己的汽車。 他打開車門,坐在了方向盤後面。通過後視鏡他忽然看見後座上有個黑色剪影。 「嘿。」加里·博薩克說。 桑德斯正準備轉身。 「看著前面吧,」博薩克說,「我馬上就下車。現在請仔細聽著,明天他們要欺騙你,將把馬來西亞工廠產品的失敗歸罪於你。」 「我知道。」 「而且如果這個罪名不能成立,他們就將利用我來打擊你,說你侵犯隱私,進行犯罪活動,編造類似的罪名。他們已和我的假釋警官談過,也許你已見過他——那個蓄著小鬍子的胖傢伙?」 桑德斯隱約想起前天向調解中心走來的那個男人。「是的,我想見過。聽著,加里,我需要一些文件——」 「不要說話,沒有時間了,他們已把與那家工廠有關的所有文件從系統中拿去了,系統裡什麼材料也沒有了,它們消失了,我幫不了你的忙。」他們聽見了渡船的鳴笛聲,在他們的周圍,司機們發動了車子。「但是我不會落入這個罪惡的圈套,你也不會。拿著這個。」他傾身向前,遞給桑德斯一隻信封。 「這是什麼?」 「我為你們公司另一個官員所做的一些工作的概要,就是加文,你也許會把它于明天早晨用傳真傳給他。」 「為什麼你不發給他?」 「今晚我將出國,我有個親戚在英國文化委員會工作,我將在那兒呆一段時問。如果結果證明你沒事的話,就給我的自動錄音電話機留言。」 「好的。」 「保持冷靜,朋友,明天那個卑鄙的傢伙肯定會把人們的情緒煽動起來,許多變化的事情也會接踵而來。」 正前方,隨著一陣金屬碰撞的鏗鏘聲,舷梯放了下來,交通警察指揮著汽車開離渡船。 「加里,你一直在監視我嗎?」 「是的,對不起了,他們逼我這麼幹的。」 「那麼誰是『艾弗蘭德』呢?」 加里·博薩克笑出聲來,他打開車門跳下車。「你這麼問我真感到奇怪,湯姆,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的朋友是誰嗎?」 所有的汽車都往前動了,桑德斯看見自己前面那輛車的刹車燈發出紅色光芒,接著向前駛去。 「加里——」他轉身一看,加里已經不在車上了。 他推上排擋,開離了渡船。 他在公路的上坡處停下車去取郵件,郵件有許多,因為他有兩天沒開信箱了。他開車到家,將汽車放在車庫外面。他打開前門,走了進去,屋裡似乎空蕩蕩的,而且充斥著寒意。一陣檸檬味撲鼻而來,這時他才想起也許是康休拉來打掃過衛生了。 他走進廚房,準備好明早吃的咖啡。廚房乾乾淨淨,孩子們的玩具都撿起放在了一邊;康休拉一定來過這兒。他看了看自動電話錄音機。 一個紅色的數字在閃爍著:14。 桑德斯重放了電話錄音。第一個電話是約翰·萊文的,請他回電話,說事情很緊急。然後便是薩利的電話,問他孩子們是否能安排一個比賽日子,但是其他電話都是對方未說話就掛斷的。他聽這些錄音電話都發出一種同樣的聲音——好像是一種國際長途電話細弱的嘶嘶的背景靜電聲,接著便是突然掛斷的哢噠聲,這種聲音出現了一遍又一遍。 有人想打電話給他。 後來的一個電話顯然是通過總機打來的,因為錄音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輕快的聲音:「對不起,沒人接。你想留言嗎?」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不。」然後掛斷了。 桑德斯將錄音帶倒回來,聽著那個「不」字的聲音。 他感到聲音很熟,雖說打電話人是外國人,但仍然很熟悉。 「不。」 他聽了好幾遍,但分辨不出說話人是誰。 「不。」 又聽了一遍,他感到這個人說話顯得吞吞吐吐。還是有什麼急事不好說呢?他不知道。 「你想留言嗎?」 「不。」 最後他不再聽了。他將自動電話錄音機倒好位置,上樓來到自己辦公室。沒有一份傳真,電腦屏幕空白一片,今晚沒有「艾弗蘭德」進一步的幫助了。 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博薩克在車裡給他的那封信,信只有一張紙,是一份致加文的備忘錄。信封裡有一份關於庫珀蒂諾一個雇員的彙報摘要,雇員的名字沒寫出來。信封裡還有一張由加文手簽的匯給NE職業服務機構的支票的複印件。 夜裡一點鐘後,桑德斯才走進浴室,沖了個淋浴。他將水調得很熱,臉貼近出水龍頭,感到頸子上被水刺得熱辣辣的。耳邊響著淋浴的噴水聲,他差點沒聽見電話鈴聲。他抓起一塊浴巾,跑進了臥室。「喂?」 他聽見國際長途接通後發出的嘶嘶的靜電聲,一個男人聲音傳來:「請桑德斯接電話。」 「我就是桑德斯先生。」 「桑德斯先生,」對方說,「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我是穆罕默德·加法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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