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蜜月佳期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她很清楚,他一心一意想離開這兒,根本不注意自己的傷勢或體力。

  他們停在一個四周都是田野的小樹林中,這樣,如果有任何人接近,他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把頭枕在我的膝上,」吃過東西後,她試探性地建議著。「我可以替你按摩額頭。」

  「你什麼事也不要做,安東妮亞!」公爵回答。「你只要緊靠著我躺下,好好地睡一覺,我們要在黎明時出發。」

  安東妮亞照他的話做了。

  他不安穩地輾轉了幾分鐘,似乎傷口有些疼痛,然後,從他沉沉的呼吸聲,她知道他睡著了。

  她非常、非常小心地把身子挪高些,把手臂伸到他頭下,把他緊抱在胸前。

  「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她想。「以後我再也不能這樣做了。」

  她溫柔地替他按摩前額,她感到他鬆馳下來,沉沉睡去,她不會吵醒他的。

  然後,她吻他的頭髮,無言地告訴他,她愛他有多深。

  「我愛你!喔,我親愛的……我愛你!」

  她把他抱得更緊,他的頭貼著她,她想,這一生,她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我一定得移開,」她告訴自己,「在我睡著之前,一定要移開……」

  安東妮亞知道的下一件事是公爵正在叫她。他已經起身,而且把馬都準備好了。

  她匆促地吃了點東西,還喝了些酒。

  麵包發黴了,實在不好吃,可是在這一刻,已不容許挑剔了。

  第二天的情況和第一天類似。安東泥亞發現,圖爾選擇這兩匹馬實在很明智。

  它們或許也累了,卻仍平穩地走著。安東妮亞知道他們和哈爾的距離正一小時、一小時地拉近。

  「你知道得很清楚。」他簡單地回答。

  他顯然並不想說話,於是安東妮亞也保持沉默。她知道這一路上,公爵都保持著警戒,預防任何意外的危險發生。

  他們比前一晚停得早些,因為他們和馬都累得再也走不動了。

  陽光一暗下來,氣溫立刻跟著降低,寒風在廣大的原野上吹送。

  安東妮亞第一次希望自己的騎馬裝能實在點,更希望沒有把原先那些喬裝的衣服丟棄。

  她並沒有抱怨,不過公爵一定看出來了。前進了一哩後,他說:「我看到前面有間穀倉,似乎沒有和農舍相連,也許我們可以在那兒過一夜。」

  事實上,那間農舍離穀倉有四分之一哩遠。

  穀倉裡堆滿了乾草,不但馬匹有了飼料,他們兩個人也有了舒適的睡覺地方。

  他們吃了點幹麵包和館泥餅,雖然很單調,不過也很令他們滿意。然後,安東妮亞坐進乾草堆裡。

  「在現在這個時候,」她說。「即使拿鄧卡斯特花園裡最舒服的床墊來跟我換,我也不願意。」

  公爵抓起一把乾草蓋在她身上。

  「這會使你象蓋毛毯一樣溫暖。」他說。「我應該建議你把騎馬斗篷帶來的。」

  「我自己該想到,」安東妮亞回答。「可是巴黎那麼熱。」

  「我看天要下雨了。」

  公爵在乾草上躺下;他們誰也沒聽到夜裡的雨聲。

  第二天早上離開穀倉的時候,泥土散發著清香,馬兒似乎也感到空氣中的清涼。

  他們在遇到的第一條小溪邊停下來,讓馬喝水,然後又上路。

  安東妮亞希望能在夜晚來臨前到達目的地。她雖然沒有告訴公爵,可是卻覺得身體僵硬,而且馬鞍也不舒適。

  這一天長得似乎永無止境,不過她知道他們距目的地不遠了,因為公爵堅持要她喝完最後一瓶酒,然後把瓶子丟掉。

  「只剩幾小時的路程了。」他鼓勵地說。

  「你支持得了嗎?」安東妮亞很憂慮。

  「我擔心的是你,不是我自己!」公爵說。

  「真荒謬!」她反駁道。「你是病人啊!」

  她馬上警覺自己說錯話了。

  「我才不是呢,安東妮亞。」他很尖銳地說。「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這都是一次艱苦的行程,即使是你這個女悍婦。」

  他在嘲弄她,她很高興他還有這份精神和體力。

  馬慢慢地拖著步子,她覺得越來越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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