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芭芭拉·卡德蘭 > 愛神的箭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那倒是……真的。」她同意.公爵突然站定,他們已經十分接近禮拜堂了。

  「如果你真的想打退堂鼓,現在還有時間,」孟黎莎從沒聽公爵用這樣的口氣說話,「要是你認為嫁給我真的讓你討厭,我們就不舉行儀式了,我向你擔保一定會為你選個安全的地方,不讓丹恩找到你。」

  孟黎莎望著他,眼光在他臉上搜尋著。

  「你……喜歡……那樣嗎?」她問。

  「我是為你著想,孟黎莎,」公爵回答:「我要娶你,讓我把話說清楚好了,我要娶你為妻。」

  空氣仿佛靜止了,他感到孟黎莎微微顫抖著,但耳邊卻傳來她十分沉穩的聲音:「那麼,閣下,我也非常……願意……嫁給你!」

  孟黎莎打開禮拜堂的門,向裡面望去。

  齊瑞荷舉行婚禮時花團錦簇的擺飾都撤去了,祭壇只有一隻大花瓶,擁著的百合散發出陣陣幽香。

  她慢慢走上通道,就在公爵常坐的雕花座前跪了下來。

  望著美麗肅穆的祭壇,不禁想起自己那安靜的婚禮,她開始祈禱。

  「感謝……上帝,」她說,「把我從丹恩·史諾比的手中解救出來,讓我嫁給公爵……請幫助我帶給他快樂……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但我要他忘卻以往的痛苦,再度快樂起來……就象我臥室中那幅畫像一樣……請幫助他……還有我。」

  那是發自她內心深處的祈禱,當她跪著的時候,不禁想起前晚與公爵的對話……

  他們在一塊兒進餐,公爵跟她談著話,看上去比以往要顯得愉快、有活力多了。

  她可以感覺得到:每天有她陪在身邊,公爵不再冷傲,而且有很多兩個人同樣感興趣的話題讓他們開懷。

  用完餐後回到客廳,公爵又坐在他經常坐的位置上,孟黎莎不象以往一般坐在他對面,卻在爐邊地毯上坐了下來,一身綠色長裙蓬蓬地攤開,就象碧波蕩漾。

  天侯雖然已至五月,太陽下山後卻仍然有點清冷,壁爐內的火光熊熊燃燒著。

  孟黎莎望著燃燒的火焰已經好一陣了,接著像是不經意地問了出來:「你……願不願意談談……當年為什麼沒有和寶蘭結婚?」

  說著她又感到自己未免太過好奇了,公爵會不高興的。

  「誰告訴你這件事的?」公爵沉吟了一會兒才問。

  「米杜夫人第一次帶我參觀房間時,告訴我你……訂過婚,」孟黎莎回答,「我常常注意看我房裡你的畫像,總覺得你那時看起來十分愉快,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你?」

  她知道公爵這時有點緊張,又說:「請原諒我……我不該這麼問你的……我實在沒有權力這麼問的。」

  「以我妻子的身份,」公爵緩緩地說,「你的確有權問我,我願意告訴你,孟黎莎,這也是我第一次向別人談起這件事。」

  孟黎莎驚訝地望著他,想到不知他會說些什麼,又是自己打開了這個話題,不知是否會使他有受傷害的感覺,臉上不禁泛起紅暈。

  「我剛滿二十一歲沒多久就遇到了寶蘭,」他說,「她的美貌人人稱讚,而且和我同年。」

  「他那麼漂亮嗎?」孟黎莎低聲問。

  「確實非常漂亮,」公爵回答,「這點不需要我再說,而且認為她漂亮的也絕不只我一個人,差不多貴族中一半以上合格的單身漢都向她求過婚,但她的父親一向對她十分溺愛,讓她率性行事,自然那些求婚者都被拒絕了。」

  孟黎莎的眼睛望著公爵,他又繼續說:「我也和太多數朋友一樣,拜倒在寶蘭的石榴裙下,當我向她訴說著仰慕崇拜的話語時,完全沒有一點兒誇張的意思,對我來說她就成了美的化身,不只是她的臉,還有她的性情也十分引人,她總是那麼愉快機智,能夠妙語如珠地使整個宴會充滿情趣,每個人都在她的魅力籠罩之下。總之,她實在既柔媚又有女人味,那迷人的氣質真是難以形容。」

  孟黎莎凝神側聽,幾乎屏住呼吸,不知道為什麼,聽公爵用這樣的口氣生動地刻畫另一個女人,似乎使她有一種難言的痛苦。

  「寶蘭接受了我的求婚,」他繼續說,「這麼一個漂亮迷人的、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女孩居然選擇了我,真讓我難以置信,我的頭頂仿佛有雲彩飛揚,走起路來飄飄然的,覺得自己真是個最幸運的男人,她無形中賦予了我無比的男性氣概。」

  頓了半晌,公爵又冷冷地用自嘲式地說:「那時候我真是太年輕、太容易受到傷害,也實在是太傻了!」

  孟黎莎驚奇地望著他,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寶蘭的家在離倫敦大約二十裡外的鄉間,她父親身為候爵,擁有大批產業,還有一幢融合了好幾世紀以來建築之美的爵邸,看上去真夠漂亮!」

  「在婚前一個禮拜照預定計劃我該去侯爵家籌備了,很意外地我可以比預定計劃早一天離開軍團,就先去倫敦買了件特別禮物給寶蘭作訂婚紀念,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公爵停了一會兒,似乎在回顧那遙遠如雲煙的歲月。

  「不知道是什麼人說過,年輕人最富浪漫色彩,譬如西班牙的男子會在窗外唱情歌給他仰慕的女子聽,希望打動芳心;威尼斯人會鼓起勇氣爬到陽臺上一親愛人的芳澤;匈牙利人會不辭千里,贈送愛的禮物。」

  「這些都點燃了我豐富的想像力,我決定不只是要讓寶蘭知道我有多愛她,更要讓她覺得我也很浪漫。」

  「帶上了象徵我無限情意的訂婚禮物,還有一束采自山谷的百合花,那是她最愛的花朵,我從倫敦跨馬直奔而來,到侯爵爵邪的時候大約是晚上十一點。」

  「我知道寶蘭一定還沒睡覺,她常跟我說臨睡時她愛看看書;有時候我也寫寫詩,還為了配合她的習慣,寫了些抒情詩給她,希望她在睡前欣賞。」

  「我把馬系在灌木叢中,走過草地,對這附近的每一寸土地我都非常熟悉,接近爵邸時我看得到寶蘭的房中還有燈光,我想她一定正在想我,就象我想她一樣。」

  「她常常告訴我她有多愛我,否則她怎會嫁給我呢?雖然我父親的名銜、身份十分尊貴,但還是有許多同樣顯赫的求婚者。」

  「我到了屋子外邊,順著一株紫藤向上爬,很容易就爬到寶蘭房前的陽臺上,我跨進欄杆,看到她房內點著一盞燈。」

  「進入她臥房的兩扇門都是敞開的,她床邊天花板上的吊燈正亮著,我靜悄悄地向窗戶走近,就在快到房間時聽到什麼聲響,我立刻停了下來。」

  「如果是寶蘭的女僕還在房內或是她父親來向她道晚安,倒也不令我驚異,然而我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要回去了。』「他的聲音消失後,我聽到寶蘭說:『我結婚以後會非常想念你。』『你結婚以後會不會常常回來?』男人的聲音在問。

  『結婚以後總是不一樣了,不是嗎?』『得了!上帝!』那男人回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只是有一個愛你愛得你死心塌地的丈夫——還有一打以上象我這樣的傻瓜!』『我從不覺得你傻過,吉姆,』寶蘭輕聲說,『你很熱情,雖然有時候有些粗野,但從來就不傻。』」

  公爵神情迷惆地說:「當時我癡立在那裡,腳似乎生了根,不辭千里盼望帶給她的驚喜完全消失了——只有一種十分嫌惡的感覺。」

  「我知道和寶蘭在一起的是誰了,寶蘭,這個我傾慕崇拜的女人,對我來說是那麼高高在上,就象來自天堂的安琪兒一樣,卻和一個她父親雇用的下屬泡在一起!」

  公爵的聲調變得非常尖刻:「他是侯爵馬場裡的總管,精通馬經,也是個傑出的騎師,以馬童起家。」

  公爵不再說什麼,一陣令人心悸的沉寂。接著孟黎莎似乎不大能控制得住自己,問道:「那……當時你……怎麼辦?」

  公爵的聲音似乎十分飄渺,象完全沉浸在迅遙往日,忘了她在身邊。

  「我的手上捧著禮物和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就在她窗前,但她看不到我,因此我又從陽臺上爬了下來,然後轉身騎馬離去。」

  「從來你沒有跟她談起嗎?」

  「此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公爵回答,「我在報上登了一則啟事聲明我們的婚禮取消,然後就出了國。」

  「你的父親和親戚一定會問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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