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斯蒂芬·金 > 神秘火焰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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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二點五十課問休息時出發了。暖洋洋的五月微風送來哈裡森教堂的陣陣鐘聲。「光天化日之下我們不會出什麼事的。」安迪說道。即使在心裡他也不願弄清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周圍有這麼多人,不會有事的。」 「我只是不想去,安迪。」她這樣說著。可她最終還是去了。 二,三個學生胳膊下夾著書本正從講演廳裡出來。陽光給窗戶塗上一層金色,比安迪記憶中銀色月光下的玻璃單調得多。·安迪和維奇走進教室時,其他幾個學生也陸陸續續走了進來,準備三點鐘上生物課。其中7個開始低聲而熱切地對另兩個學生說起本周未將舉行一次要求「取消後備軍官訓練隊」的示威遊行。沒人注意到安迪和維奇。 「來吧。」安迪說,聲音粗重耐緊張、「看看你怎麼想——」 他拉下線打開示意圖。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張裸體男人的器官示意圖.他的肌肉看上去像一團團紅色的線團。不知哪個聰明人給他標了個名字:壞脾氣的奧斯卡。 「天啊!」安迪叫道。 維奇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又濕又熱,手心裡全是緊張的汗水。 「安迪。」她說,「我們走吧。求求你。別讓人認出我們。」 是的,他是要走。不知為什麼,示意圖被人換掉這件事比其它任何情況都更令他恐懼。他猛地拽下拉線然後鬆開手,示意圖卷了起來,還是那唰的一聲。 不同的示意圖。同樣的聲音。十二年後,如果頭痛允許的話,他仍能聽到那涮的一聲。那天之後,他再也沒有走進過賈森.吉爾內大廳的70房間,但那涮的一聲卻長伴耳邊。 他經常在睡夢中聽到那聲音……看見那質詢。掙扎。鮮血淋漓的手。 綠色轎車沿著機場小道朝北大道的人口處輕快地開去。諾威爾·,巴茨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握方向盤,像兩根指在十點和二點的時針。調頻收音機飄來低沉。輕柔的古典音樂。現在他留著向後梳去的短髮,但下巴上那小小的半圓形傷疤並沒有改變—— 那是他小時候在一個可樂瓶子的缺口上磕破後留下的。如果維奇還活著、她會認出他。 「這一帶有我們的一個人。」穿波特尼500西裝的人說道。他叫約翰·梅奧。「他是個特約記者。為我們也為國防情報局工作。」 「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婊子。」第三個人說。三個人爆發出一陣尖利的大笑,笑聲中流露出他們內心的緊張。他們知道獵物已經不遠了;幾乎已經可以嗅到血腥味了。第三個人叫奧維爾·賈米遜,但他喜歡人們叫他奧賈;或者叫果汁,那樣最好。他在所有辦公室文件上的簽字都是奧賈。有一次他寫的是果汁,卡普這畜生為這還給了他一次處分。不只是口頭上的,是記錄在案的處分。 「你覺得他們走的是北大道?」奧賈問道。 諾威爾·巴茨聳聳肩。「不是走北大道就是去奧爾巴尼了。」 他說,「我讓我們的那個鄉巴佬去查鎮上的旅館一這是他的地盤,是不是?」 「當然!」約翰·梅奧回答。他和諾威爾志同道合。他們可是老交情了,可以一直追溯到賈森·吉爾內大廳的70房間。夥計,要是有人間你的話,那次可真驚險,約翰可再也不想經歷那麼冒險的事了。他就是對那個心臟病發作的學生進行電擊心臟的人。 最早在越南時他曾是個醫護人員,他知道應該怎樣應付心臟纖顫——至少在理論上。但在實踐上他卻不那麼成功,那孩子死了。 那天十二個學生接受了命運六號注射。兩人死亡一一個就是心臟病發作的男孩,另外一個是女孩,六天后死在她的宿舍裡,看上去像是腦血栓突發。另外兩個毫無辦法地瘋了——一個就是那個把眼睛抓瞎的男孩,另一個是女孩,後來從頸部以下全身癱瘓。瓦裡斯說這是由於心理作用,可他媽的誰知道呢?不錯,真是一天美妙的工作。 「那鄉巴佬帶著他妻子。」、諾威爾正說著,「她會裝作在找她的孫女。她兒子帶著那小女孩跑了,全都是齷齪的離婚案.除非迫不得已,她不願通知警方。不過她擔心她兒子可能有點腦筋不正常了。如果她裝得像,鎮上旅館的夜班職工會告訴她這兩個人是否登記了。」 那要看她裝得像不像。」奧賈說,「跟這些記者們打交道,你永遠說不準會出什麼事。」 約翰說:「我們要開到最近的人口處,是嗎?」 諾威爾說:「是的。再有三、四分鐘就到了。」 「他們來得及走這麼遠嗎?」 「拼命走能走到。也許當他們站在路口想搭車時我們正好追上他們。也許他們抄了近道;翻過保護網到了叉道上。不管怎麼樣,只要我們沿著大道搜尋,會找到他們的。」 「往哪兒走,夥計,站住。」果汁(奧維爾·賈明森的綽號) 模仿著,然後大笑起來。他在左肩下的槍套中裝著一支大號手槍。他把它叫作「追風」。 要是他們已經攔了一輛車,那我們可不走運了。諾威爾。」 約翰說。 諾威爾聳聳肩:「算算有多少可能性吧。現在是淩晨一點十五分。由於交通管制,街上的車比往常少。如果一個人看見一個大個子男人和一個小女孩想搭車,他會怎麼想?」 「他會想這很不妙。」約翰說道。 「這很可能。」 果汁再次大笑。前方,標誌北大道人口的交通燈在夜暮中閃爍。奧賈把手放在「追風」的槍柄上。有備無患嘛。 3 那輛貨車從他們身旁馳過時,掀起一陣涼風……接著它的刹車燈亮了起來。貨車拐進小道,在前面50碼的地方停了下來。 「感謝上帝。」安迪輕聲道,「讓我來跟他說,恰莉。」 「好的,爸爸。」她聽起來心不在焉,眼下又出現了黑暈,當他們向貨車走去時,它也在朝後退著。安迪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一隻慢慢鼓起的鉛制氣球。 貨車一側上畫著《一千零一夜》上的故事——哈裡發。帶著華麗假面的少女、奇妙的飛毯。地毯肯定本該是紅色,但在路旁鈉燈的照射下;顯出血跡風乾後的深紫褐色。 安迪打開乘客門,把恰莉舉起放進車裡。自己隨後也上了車,「謝謝,先生。」他說,「你救了我們…… 「不用謝。」司機道,「你好,小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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