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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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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他喂小雞的時候,他大空調機裡的發動機突然壞了,他立即就陷入了一場生死搏鬥,要從炎熱的高溫下把他的小雞搶救過來。多娜·特倫頓也許會把這叫做同樣命運的另一次打擊,就像她從庫喬那雙灰濛濛的充滿兇殺的眼睛裡所看到的那樣。 桑頓家空調器的問題,直到當天下午四點鐘才得以解決(阿爾瓦那天損失了六十二隻小雞,只好廉價地就賣掉了),而那時,坎伯家陽光照耀的院子裡的那場從星期一下午開始的對峙也結束了。 安迪·梅森是緬因州司法部裡的神童,有人說過終有一天———而且是不久就會到來的一天—一地會領導州司法部的犯罪科。但安迪·梅森的目標要比這高得多。他希望在1984年自己就能當上司法部長,到1987年就充分準備好競選州長。當上八年州長之後,誰知道呢? 他出身於一個窮苦的大家庭。 他和他的三個兄弟、兩個姐妹是在裡茲本鎮外薩巴特斯路旁的象兔子窩一樣的白人貧民窟裡長大的。他的兄弟姐妹們都沒有怎麼超出,或者甚至低於了小鎮居民對他們的期望。只有安迪·梅森和他最小的弟弟——馬迪,艱苦地念完了高中。 有一陣看上去羅布塔也能念完,可是她在高三那年的一場舞會之後,就讓自己的心飛得比風箏還高。她離開學校,嫁給了一個男孩,那男孩直到二十九歲了臉上還長滿了青春痘,他只知道直接從大缸裡喝納拉幹賽特烈性酒,然後把羅布塔和孩子們全揍趴下。 馬迪在得赫海姆的9號公路上的一次車禍中命喪黃泉。當時他和他一些喝得醉醺醺的朋友正以每小時七十英里的速度開著車,試圖爬上西吉伊斯山的陡坡。他們駕駛的伽馬羅車翻了兩個筋斗之後起火燃毀了。 安迪是家裡的希望之星,但是他的媽媽從來就不喜歡他甚至有點怕他,和朋友們談起他時,她會說:「我的安迪是一條冷冰冰的魚,」但是他不只是一條冷冰冰的魚。他總是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非常好,管得死死的。從五年級開始,他就知道他一定會讀完大學,然後會做一個律師。律師們能賺到很多錢,他們用邏輯來工作。而邏輯,則正是安迪的上帝。 他把每一件事都看作一個點,每一個點又輻射出有限數量的幾種可能性,而每一條可能性線段的盡頭又是另一個事件點,以此類推。 他上初級中學和中學時,各科成績全部是優秀,他還獲得了一項德才兼備獎學金,幾乎可以上任何一所大學。他最後還是決定去緬因州立大學。他扔掉上哈佛大學的機會,是因為他已經做出決定要在奧古斯塔市開始他的事業。而且他也不想讓一些腳穿膠皮長簡靴,身著伐木工人皮夾克的松木伐木工在他的面前扔出哈佛的字樣兒來攻擊他的不貼近群眾。 在這個赤日炎炎的七月的早上,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有條不紊中進行著。 他放下了維克·特倫頓家的電話。 他打給坎伯家的電話沒人接。班那曼和州警察署的那個偵探都在他身邊,像訓練有素的警犬那樣等地下達命令。 他以前就和湯森德一起工作過,場森德就是那個從外;警察署來的傢伙,他是那種讓安迪·梅森感到很舒服,樂於共事的人。你說去拿,那麼場森德就會去拿。梅森是第一次和班那曼合作,他不怎麼喜歡他。 班那曼的眼睛似乎有點太過明亮了,還有他突然想到坎普有可能利用那個男孩來脅迫那個女人時的樣子……噢,這樣的想法,如果有誰想到,也應該是由安迪·梅森第一個想到才對。這三個人坐在組合沙發上,誰也沒說話,只是在喝咖啡。他們在等待那個聯邦調查局的人帶著回詢在門口出現。 安迪在仔細考慮整個案件。 這可能只是場茶壺裡的暴風雨,但也可能是一個重大案件。 這讓丈夫確信這是一個綁架案,沒把那輛消失的小汽車放在心上,他毫不懷疑地認定是斯蒂夫·坎普綁架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但安迪·梅森在懷疑。 坎怕不在家,那兒沒有一個人在家。也許他們都外出度假了,這相當有可能;七月是典型的出門度假的月份,他們確也應該碰上一些正方不在家的人了。要是他準備出門度假的話,他還會不會留下她的車來修理呢?不大可能。而且那輛車在他那兒都實在不大可能。但是必須要查看一下,而且有一種可能性地沒有向維克提起。 會不會她確實把車開到炊伯的車庫了?會不會真的有人提出願意把她送回家?不是一個朋友,不是一個熟人,不是坎伯或他的妻子,而是一個完完全全陌生的人?安迪在腦子裡幾乎已經聽到維克在說,「噢,不可能,我妻子是永遠也不會同意搭乘一個陌生人的車回家的。」但實際上,她就搭過幾次斯蒂夫·坎普的便車,坎普那時幾乎就是個陌生人。如果這個假設中的人表現得很友好,而她又急著要帶兒子回家,那麼她也許就同意了,而也許這個友好、笑容滿面的人正是某種變態狂!羅克堡過去就出過這麼一個變態狂,弗蘭克·杜德。也許這個友好、笑容滿面的人割斷了他們的喉嚨,把他們的屍體扔進灌木叢中,然後又繼續高高興興地趕他的路了。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麼那輛品托轎車一定還在坎伯家的車庫裡。 安迪不認為這條推理線索有多大可能,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他本來早就該派個人到坎伯家去查看一下——這是常規——但是他喜歡在做一件事之前考慮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覺得,出於任何實際的考慮,在他正在建造的邏輯和順序的結構體裡,坎伯家的車庫都可以不予考慮。在他的設想中,她可能到過那兒,發現坎伯一家都出去了,而接下來,如果她的車也真就突然拋錨了,但羅克堡3號鎮道遠不是南極洲,她和那個小孩只要走著就可以在附近找到一家居民家,他們可以借用一下電話,問題就解決了。 但他們沒有那麼做。 「湯森德先生。」他用他的輕柔的聲音說道,「你和這兒的班那曼長官應該開車到這個喬·坎伯家的車庫去。核實三件事:藍色的品托車不在那兒,它的車牌號碼是218-864,多娜和泰德·特倫頓不在那兒,坎伯一家也都不在。聽明白了嗎?」 「明白。」湯森德回答道,「您是否需要——」 「我只想知道這三件事,」安迪和顏悅色地說。他不喜歡班那曼看他的樣子,班那曼的臉上帶著一種不耐煩的蔑視,讓他很不痛快,「如果三者之一在那兒,立即給我打電話,就向這裡打,如果我離開了,我也會留下一個電話號碼的。清楚了嗎?」 電話鈴響了。 班那曼拿起了話筒,聽了一下,把它遞給安迪·梅森:「你的電話,大人物。」 他們的眼睛都在盯著電話機。 梅森想班那曼會把話筒放下,但是他沒有。過了一小會兒,梅森接過了話筒。電話是從斯加爾區的州警察署監獄打來的,斯蒂夫·坎普已經被抓住了。他的貨車在馬薩諸塞州一個叫得克海姆的鎮上的一家小汽車旅館裡被人發現了。那個女人和孩子沒有跟他在一起。接到逮捕令之後,坎普說了他的名字,然後就一直使用著他的保持沉默的權力。 安迪·梅森覺得這條消息有著十分不祥的預兆。 「湯森德,你跟我一起去。」他說道,「班那曼長官,你一個人能去坎伯家那兒,是不是?」 「這是我司法的城鎮。」班那曼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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