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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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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哈利,"他向我揮手招呼。我把船尾的纜繩扔給他,他拴好以後,就跳上船來:看去個頭更高了,那雙睡眼更蒙朧了,醉得也更厲害了。我一句話也不對他說。 "約翰遜那傢伙就這樣溜走了,你打算怎麼辦呢,哈利?"他問我。"你聽到了什麼消息沒有?" "你給我滾開點兒,"我對他說。"你讓我看著就覺得噁心。" "老兄,為了這事我不也跟你一樣覺得心裡老大不痛快嗎?" "你給我下船去,"我對他說。 他卻舒舒服服往椅子裡一靠,兩腿一伸。"聽說我們今天要過海了,"他說。"是啊,我看留在這兒也不頂什麼事了。" "你不去。」 "怎麼回事,哈利?生我的起有什麼意思呢?" "沒意思嗎?你給我下船去。" "喔,別發火嘛。" 我一拳揍在他臉上,他站了起來,後來終於離船上了碼頭。 "換了我就決不會這樣對待你,哈利,"他說。 "我船上不要你,"我對他說。"就是這麼回事。" "那也何必打我呢?" "打了你你才相信。" "可你讓我怎麼辦呢?留在這兒挨餓?" "挨餓?放棄!"我說。"你可以到渡船上去打工嘛。在船上打工不就可以回國了嗎?" "你這樣待我也太不講公道了,"他說。 "你又對誰講公道啦,你這個酒鬼?"我對他說。"連自己的老娘你都會出賣呢。" 我這話可沒有說錯。不過打了他我還是感到很後悔。打了個酒鬼心裡是什麼滋味,不說你也清楚。不過眼前既已擺著這樣的局面,我這船上可就不能再帶上他了,想帶也不能再帶了。 他順著碼頭走了,那樣子著去就像至少已餓了三頓飯似的。可是沒走幾步他又轉了回來。 "讓我帶上幾塊錢怎麼樣,哈利?" 我從唐山佬給的鈔票裡抽了一張五塊的給他。 "我本來就知道你是挺夠朋友的。哈利,你為什麼不帶上我呢?" "你是個晦氣精。" "你這是氣話,"他說。"沒關係,老夥計。往後你還會願意跟我見面的。" 手裡有了錢,他腳下步子也快多了,不過即便如此,看他走路還是真覺得噁心。瞧他那模樣兒,就像全身的關節都裝反了似的。 我就上了岸,到佩拉去跟報關行的代辦碰頭,他把證件給了我,我還請他喝了一杯。我隨即就在那裡吃午飯,這時弗蘭基進來了。 "有個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他說著交給我一卷東西,像是一根什麼管子,外面用紙包著,還結上了一根紅繩子。一打開,看看像是一張照片,我想大概是碼頭上有誰給我的船照了個相,於是就展開來看。 好哇。真是張照片,拍的是近景,可上面赫然是個死黑人的腦袋帶胸膛,脖子打橫裡整個兒割斷了,而後又精心縫好,胸前還有張紙片,上面用西班牙文寫著:"我們就是這樣對付lenguaslargas的。" "是誰給你的?"我問弗蘭基。 他指了指一個常在碼頭上打雜的西班牙小夥子。小夥子站在便餐櫃檯前,啤酒喝得都快有點醉了。 "請他過來。" 小夥子過來了。他說那是在十一點鐘左右由兩個年輕人交給他的。他們問他可認識我,他說認識。後來他就叫弗蘭基把東西交給我。他們還給了他一塊錢,叫他一定要把東西送到我手裡。據他說,他們都是衣著很講究的。 "這事不善,"弗蘭基說。 "就是,"我說。 "他們以為你告訴警察了:出事的那天早上你正好跟那幾個小子在這兒碰頭。" "就是。" "這事可不善,"弗蘭基說。"你還是走了的好。" "他們留下什麼口信沒有?"我問那西班牙小夥子。 "沒有,"他說。"就叫把這交給你。" "我現在是不得不走了,"我對弗蘭基說。 "這事可不善,"弗蘭基說。"真是不善。" 我把報關行代辦給我的一應證件卷成一卷,付了帳,出了那咖啡館,然後穿過廣場,進了碼頭大門,直到過了倉庫,來到碼頭上,這才舒出了一大口氣。那幫小子肯定盯上我了。他們也太蠢了,我怎麼會把他們對手的秘密洩露給人家呢。那幫小子也跟潘喬一樣。他們一受驚嚇就直冒火,一冒火就要殺人。 我上得船去,把引擎先熱氣來。弗蘭基站在碼頭上看著。臉上始終掛著聾耳人的那種古怪的微笑。我就又回到他的跟前。 "聽著,"我說。"這件事你可千萬別捲進去,免得招來麻煩。" 他聽不見我的話。我只好對他大聲嚷嚷。 "我從來不做壞事,"弗蘭基說。他解開了船的纜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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