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費曼 > 別鬧了,費曼先生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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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堂堂大教授 4-1.眼中無「物」 心中有「理」 我不相信,如果不教書我還能過得下去。原因是,這樣就算我一點東西都想不出來時,我還能跟自己說:「至少我還活著,至少我還在做一些事情,有些貢獻。」——這是一種心理作用。 20世紀40年代,我待在普林斯頓的期間,親眼看到高等研究院內那些卓越心靈的下場。他們都具備了聰明絕頂的頭腦,因此特別被選中,來到坐落在森林旁邊的漂亮房子裡,整天悠哉遊哉地閑坐——不用教書,沒有任何約束或負擔。但等過了一段日子,他們想不出什麼新東西來,每個人心裡一定開始感到內疚或沮喪,更加擔心提不出新想法。可是一切還是如舊,仍然沒有靈感。 會發生這種情況,完全是因為那裡缺乏真正的活動和挑戰:他們沒有跟做實驗的學者接觸,也不必思索如何回答學生提出的問題,什麼都沒有! 在任何思考過程中,當一切進行順利、靈感源源不絕時,教書確實是一種妨礙,十分討厭。但有更多的時候是腦袋空空的,如果既想不出什麼、又沒做什麼,那真會教人瘋狂!你甚至不能說:「我在教書呀!」 而且,在課堂上時,你可以思考一些已經很清楚的基本東西。這些知識是很有趣、令人愉快的,重溫一遍又何妨?另一方面,有沒有更好的介紹方式?有什麼相關的新問題?你能不能賦予這些舊知識新生命?基本的東西思考起來並不難;而如果你沒想出什麼新東西來,沒關係,以前想過的已足以應付講課之用了。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新想法,能從新角度看事物,你會覺得很愉快。 學生問的問題,有時也能提供新的研究方向。他們經常提出一些我曾經思考過、但暫時放棄、卻都是些意義很深遠的問題,重新想想這些問題,看看能否有所突破,也很有意思。學生未必理解我想回答的方向,或者是我想思考的層次;但他們問我這個問題,卻往往提醒了我相關的問題。單單靠自己,是不容易獲得這種啟示的。 因此對我來說,教書以及學生,使我的生命繼續發光發亮,我也永遠不會接受任何人替我安排一切——快快樂樂的不必教書。永遠不會! 但有一次我接到這樣的邀請。 二次大戰期間,當我還在羅沙拉摩斯時,貝特替我爭取到康奈爾大學的工作,年薪3700美元。當時另外還有機構提出更高薪資,但因為我喜歡貝特,於是我決定到康奈爾,而不考慮錢的問題。貝特非常關心我,當他發現別人提出更高薪水,他就主動跟康奈爾談,把我的年薪提高到4000美元。我那時還未開始上班呢! 康奈爾通知我,我要教的是數學物理;同時告訴我,應該在11月6日到校——確實日期記不清楚了,日期定在年底好像有點奇怪,我從羅沙拉摩斯坐火車到綺色佳(Ithaca),途中有一大部分時間都在寫曼哈頓計劃的報告。我還記得火車到了紐約水牛城之後,我才開始計劃講課內容。 你必須明白在羅沙拉摩斯的壓力:每個人都儘快地工作,很努力、很拼命地工作,而每件事總是在最後一分鐘才完成。因此,在開講之前的一兩天,我才在火車上開始準備課程,已經是習慣成自然的事了。 對我來說,教授數學物理是最理想不過了。在戰爭期間,把數學應用到物理上,正是我的工作重心。我很清楚哪些方法真的很有用。哪些沒用。在那樣拼命工作、花了4年在應用數學技巧上之後,我真的是經驗豐富了。我列出了各個數學項目以及處理方式。到今天,我還保留著當時在火車上做的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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