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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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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克斯!」奧德上尉喝道。 「什麼事?」 「兩天禁閉!」 「是!上尉!」 福克斯走回自己的房間,決定在四十八小時之後再出來。對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他深感慚愧,羞於見人。 第二天,即六月九日,邦克斯應我們的請求答應休息半天,於是奧德上尉、古米和我沿著道路,在兩邊的平原裡搜捕獵物。下了整一上午的雨之後,天空在接近正午的時候轉晴,可能會晴上好幾個小時。 另外還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帶我出來的不是向來專打褐毛獸的奧德,他成了獵野味的獵人。出於對飯桌的關心,他帶著範恩和布萊克悠閒自得地走在稻田邊上。在出發之前,帕拉紮爾德先生曾告訴他食物貯藏室已經被吃光了,所以只得讓他想些辦法把它重新裝滿。 奧德上尉答應了他的要求,我們帶著一些簡單的獵槍便出發了。在兩個小時裡,我們唯一的收穫只是驚起一群又一群的不死鳥或者把野兔嚇跑,但由於相隔太遠,儘管兩條獵狗急欲去追趕它們,所以我們仍不得不放棄這份希望。 奧德上尉的情緒因此變得非常糟糕,更何況在這片既無叢林也無低矮灌木,到處是村莊和農田的開闊平原,根本不可能遇見什麼猛獸可以對前一天沒打中的豹子作出補償。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出來尋找食物的人。滿腦子想的全是如果空手而歸,帕拉紮爾德先生該怎樣接待自己。 一直到下午四點時,我們還一槍未發。但這並不能賴我們。正如我剛才提到的一樣,那些野禽在射程之外就已經飛走了。看來奧德上尉也只是自吹自擂的打獵高手。 「親愛的莫克雷。」上尉這時對我說道,「這簡直糟透了!在離開加爾各答時,我曾向您允諾要漂漂亮亮地打幾次獵,但我不明白怎麼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倒黴,使我無法履行自己的承諾!」 「我的上尉,」我答道,「千萬別失望。我真是很為您感到遺憾……不過,等到了尼泊爾山區,我們會補回這些遺憾的!」 「對,」奧德上尉同意了我的說法,「那裡正處在喜馬拉雅山脈的丘陵地帶,打獵的條件肯定比這裡的好。莫克雷,您知道嗎,我打賭我們坐的那輛火車,又是滿身的機器設備,又是蒸汽的轟鳴,尤其是頂頭的巨象肯定把那些該死的褐毛獸嚇跑了,這頭鋼鐵巨獸比真正在火車上行駛的火車更讓它們害怕,而且只要它一開動,情況就肯定如此!只希望在它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們的運氣會好些。真的!我們昨天遇見的那頭豹子簡直是瘋了!但它肯定也是因為快要餓死了才決定撲向我們的鐵皮象,它真應該挨上一顆大口徑的子彈,當場就死得跟僵屍一樣!可惡的福克斯!我永遠都忘不了他幹蠢事!——現在幾點了?」 「快到五點了!」 「已經五點了,而我們居然一槍未發!」 「可我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回營地呢。或許在這段時間裡,一切會不同呢!……」 「不可能!我們的運氣太糟了,」奧德上尉大聲說道,「您知道嗎,運氣可是成功的一半!」 「恒心也是,」我回答,「上尉,答應我在未打到獵物之前絕不空著兩手回去!好嗎?」 「太好啦!」奧德大聲答應,「寧死勿食言!」 「當然。」 「您知道嗎,莫克雷,不管怎樣,逮只田鼠或刺蝟也比兩手空空強!」 奧德上尉、古米和我都裝著同一門心思,在我們的眼裡,什麼都行。於是我們極其固執地又重新開始搜捕。但不幸的是連那些最不傷人的小鳥也似乎覺察出我們的敵意,跑得一隻也不剩。 就這樣我們一直在稻田間穿來穿去,一會兒在路的左邊,一會又到右邊,不時往回走以免離營地太遠。但徒勞無獲。到晚上六點半時,還一顆子彈也沒被動過。我們本可以拿根竿子在手裡跑來打獵。結果肯定是相同的。 我看了看奧德上尉,發現他緊咬著牙自顧自地走著。額頭上兩條眉毛之間豎起一道深深的皺紋,正暗自地發怒。緊閉的嘴唇間我不知道在徒勞無益地嘀咕著什麼詛咒那些在這片平原上連個影子也看不見的野禽和獵物的話。顯然,他馬上就要隨便沖著什麼東西放上一槍,樹或岩石——用這種方法來發洩一腔怒氣。我看見他拿在手裡的武器仿佛真地變得滾燙了一樣。無意之間,他一會兒用胳膊吊著槍帶,一會兒又把它斜掛在肩上,一會兒再用肩扛著。 古米也和我一樣始終注視著他。 「再這樣下去,上尉會發怒的!」他搖著頭對我說。 「是,」我回答,「我真想花三十先令讓一個好心腸的人把一隻最小的家鴿子放在他的面前!那樣,他就會平靜下來了!」 但在這個時候,即使拿三十先令,哪怕是雙倍於它,甚至三倍於它的價錢也弄不到一隻最不值錢也最普通平常的小獵物。眼前的鄉野空空蕩蕩,既無村莊也無農田。 事實上,如果當時真有這種可能的話,我會讓古米不論花多少錢也要設法買到一隻家禽,什麼都行,哪怕是只禿毛母雞呢,然後把它交給已經氣急敗壞的上尉手裡任他怎麼報復! 但天漸漸變黑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將不可能再繼續這次徒勞無獲的遠征,因為到那時,天已經黑得什麼也看不見了。雖然我們曾允諾絕不空著獵袋回營地,但眼下看來只能如此了,除非是在平原上露天睡一覺。可莫羅上校和邦克斯要是不見我們回去,該有多麼著急啊!所以不能讓他們為此擔心,再說這一夜還會有下雨的危險。 奧德上尉的眼睛睜得奇大無比,像小鳥一樣,目光迅速地從左掃到右,又從右掃回左,朝著遠離蒸汽屋的方嚮往前又走了十步。 我正要加緊步子去追他並勸他還是放棄這場與黴運的爭鬥,這時,從我的右面突然傳來一聲扇動翅膀的聲音,我定睛一看。 原來是一大團白乎乎的東西慢慢地飛在一叢灌木上。 不待奧德上尉轉過身來,我立刻舉起獵槍,接連放了兩槍。 被我打下來的那只不明飛行物落在一塊稻田的邊上,笨重的身體掙扎作一團。 範恩一躍而起,撲向我剛打的那只野禽,把它帶回來交給上尉。 「終於如願啦!」奧德大聲喊道,「難道帕拉紮爾德先生看見這東西一頭鑽進他的大鍋裡會不高興嗎?不過一定得頭先下鍋!」 「但至少,它總能吃吧?」我問。 「要是沒別的什麼好吃的……當然可以啦!」上尉回答。 「莫克雷先生,您剛才沒被人看見,真是太幸運了!」古米對我說。 「難道我做了什麼壞事嗎?」 「對!您打死了一隻孔雀,在整個印度地區,孔雀被奉為神鳥,任何人都禁止打它們。」 「讓那些神鳥和把它們當作神鳥的人都見鬼去嗎!」奧德上尉叫嚷起來,「既然這只已經被打死了,我們就吃掉它……您可以說這是褻瀆神聖,但我們照樣要吃掉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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