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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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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邦克斯,完全決定好了。我走後,你們繼續旅行吧,朋友們……到今天晚上,我已經坐在去孟買的火車上了。」 「好吧,但你總不能一個人去啊!」工程師答道,「和我們呆在一起吧,我們陪你去,莫羅!」 「對!對!我的上校!」奧德上尉也大聲說道,「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好吧,我們不打褐毛獸啦!去打壞蛋!」 「莫羅上校,」我也加入說話者的行列,「您一定要答應讓我和上尉以及您的朋友們呆在一起!」 「對,莫克雷,今天晚上,我們就全部離開安拉阿巴德……」 「沒用啦!」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們轉過身,發現馬克·雷爾中士手裡拿著一張報紙站在面前。 「上校,看看吧,」他說,「這是總督大人讓我交給您的。」 愛德華·莫羅先生念道: 「孟買地區的總督公告三月六日那張關於當杜·龐特大頭人的告示應被視為作廢。昨天,那納·薩伊布的軍隊在他們藏身的索特普拉山區遭到襲擊,那納·薩伊布本人在戰鬥中已被殺死。目前,他的身份得到了坎普爾和勒克瑙兩地居民的確認。我們都知道那納·薩伊布為了證實自己的身亡,自殘過一根左手指,還舉行了假葬禮。印度王國再也不用擔心這位殘忍的大頭人還會繼續造禍於民,他的罪孽行徑已經得到了血的報應。」 莫羅上校讀報的聲音十分低沉,報紙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我們全都一語不發。那納·薩伊布的死這次終於成為鐵一般的事實,不可辯駁,它使我們從對未來的擔憂中解脫出來。 沉默了片刻,莫羅上校用手捂著眼睛,像是為了讓自己忘記那些痛苦的回憶。接著,他問道: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安拉阿巴德?」 「明天,天一亮就出發,」工程師回答。 「邦克斯,」莫羅上校接著說道,「我們能不能在坎普爾停留一下?」 「你想嗎?……」 「是的,邦克斯,我想……我想再看一次……最後一次坎普爾!」 「再過兩天,我們就到那兒啦!」工程師簡單地回答了一句。 「然後呢?……」莫羅上校又問。 「然後?……」邦克斯答道,「我們往印度北部旅行去!」 「對!……去北方!去北方!……」上校的聲音感人肺腑。 看來,愛德華·莫羅先生對最近這次發生在那納·薩伊布和英國政府軍隊之間的戰鬥仍心存疑慮。對這件已經確定無疑的事,他居然仍不相信,是否有些過於固執呢? 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第十章 傷心的旅程 烏德王國以前是半島上最為重要的領地之一,現在它仍是印度非常富有的一個地區,但烏德的歷代領主卻有強有弱。一八五七年二月六日,軟弱的瓦紮德·阿裡察把烏德王國拱手讓給英國。我們看到這幾乎就發生在起義爆發前的幾個月,正是這個地方遭到了暴動兵野蠻的屠殺,隨後又接受了最嚴厲的鎮壓。 從這時起,有兩座城市成了最令人傷感的地方,它們就是勒克瑙和坎普爾。 勒克瑙是烏德王國的首都,而坎普爾是王國最主要的大城市之一。 莫羅上校一心想去的正是坎普爾。沿著恒河右岸,穿過一大片栽滿木蘭的平原後,我們於五月二十九日上午到達這座城市。這兩天來,鋼鐵巨獸以每小時三古裡的平均速度,從安拉阿巴德行駛了二百五十公里之後來到了坎普爾。 這時,我們離出發地加爾各答差不多已有一千公里遠。 坎普爾約有六萬人口,佔據著恒河右岸一條五英里長的地帶。這座城市裡也有一個軍營區,駐紮著七千士兵。 坎普爾雖然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市,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六年,但遊客在這裡根本找不到什麼值得一看的建築物。我們雖然也不是出於好奇而是完全為了滿足愛德華·莫羅先生的心願才到坎普爾來的。 五月三十日這天一早,我們就離開了宿營地。邦克斯、奧德上尉和我跟在上校和馬克·雷爾中士後面,走在那條通往痛苦的路上,愛德華·莫羅先生想對坎普爾作最後的道別。 下面這些話都是邦克斯告訴我的,而我認為有必要讓大家都知道。 「在烏德王國歸順英國時,坎普爾還有大量的皇家駐軍,但到暴動初期,卻只剩下兩百五十名皇家士兵,對方卻擁有三千步兵團,即第一、第五十三和第五十六兵團,外加兩個騎兵團和一個孟加拉的炮兵團,而且在坎普爾還居住著相當多的歐洲人,職員、官員、批發商以及勒克瑙第三十九皇家軍團的八百五十名婦女和兒童。」 「幾年前,莫羅上校一直住在坎普爾。正是在那裡,他認識了後來成為他妻子的那個年輕姑娘。」 「勞倫斯·洪雷小姐是一位年輕漂亮的英國人,聰明,性情優雅,而且有一顆高尚的心,生性勇敢堅強,她是一個值得像上校這樣的男人去愛的女人,上校愛她並且崇拜她。她和母親住在城郊的一所平房裡,一八五五年,愛德華·莫羅在那裡與洪雷小姐成了婚。」 「結婚兩年後,即在一八五六年,米拉德的印度兵發動了暴亂,莫羅上校必須立即趕回他所在的部隊,一天都不能耽擱。於是他不得不把妻子和岳母留在坎普爾,同時叮囑她們一定要立刻準備到加爾各答去。莫羅上校知道坎普爾不是個安全的地方,還好!後來發生的事情與他的預感簡直是不謀而合。 「但是洪雷夫人和莫羅夫人動身太遲了,後果不堪設想,突發的事變使這兩位不幸的女人沒能離開坎普爾。 「當時的英國軍隊由哈夫·維萊將軍統卒,這位正直而忠誠的軍人後來卻成了那納·薩伊布玩弄詭計的犧牲品。 「當時,這位大頭人住在離坎普爾十英里遠的畢魯爾堡,長期以來,他一直裝出對歐洲人極為友善的樣子。 「親愛的莫克雷,您知道這次暴動首先是從米拉德和德裡開始的。暴動的消息在五月十四日才傳到坎普爾。當天,第一印度兵團立刻響應起來。 「這時,那納·薩伊布提出願意幫助英國政府平息這場暴亂,而維萊將軍也一時糊塗地輕信了這個狡猾的騙子。那納手下的軍隊很快就佔領了特雷索勒利的要塞。 「就在這天,一支非正規的印度兵團開進坎普爾,在城門處殺掉了所有的歐洲軍官。 「潛藏的危機終於露出真相,形勢危險極了。維萊將軍於是下令讓所有的歐洲人都躲進勒克瑙第三十二軍團的婦女和孩子們居住的那個軍營裡,——這坐落在離去安拉阿巴德的馬路最近的地方,也是唯一可以得到援助的地方。 「莫羅夫人和她的母親也關在裡面。在那段囚犯般的日子裡,這位年輕的女性為她不幸的同伴們無私地奉獻著自己的一切。她親自照料他們,花錢幫助他們,用自己的一言一行鼓勵他們,她有一顆高尚的靈魂而且正如我剛才給您講過的,她是位勇敢堅強的女人。 「但是那納·薩伊布的部隊很快就奪下了軍火庫。 「這個叛徒終於拉起了暴動軍的大旗,六月七日,印度兵在他的命令下向英國軍營發動進攻,而這邊卻只有三百名防守的士兵。 「但這些勇敢的士兵仍然頑強地抵抗著進攻者的炮火,在他們的周圍全是老弱病殘,他們又餓又渴,但沒有吃的,因為糧食供應嚴重不足,也沒有喝的,因為所有的井都乾涸了。 「抵抗一直持續到六月二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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