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儒勒·凡爾納 > 征服者羅比爾 | 上頁 下頁
十二


  「弗裡科蘭!」

  「主人大叔!……主人大叔!……」黑人一邊哀號一邊應道。

  「我們有可能會被餓死在這個牢房裡,所以我們決定等到一切能延長我們生命、可以食用的東西都吃完後再死。」

  「要把我吃掉?」

  「就像在這種場合大家都會做的那樣……所以,弗裡科蘭,你最好還是不要總讓人想起你的存在……」

  「要麼就把你打……成……肉……泥!」菲爾·埃文思補充說。

  弗裡科蘭當真害怕被用來延長兩條顯然比自己珍貴的生命,因此他只好把呻吟憋在心裡。

  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任何打開房門或牆壁的嘗試都沒有結果。這牆壁是用什麼做的,根本就無法辨認出。不是金屬、不是木材、也不是石頭。而且,小房間的地板好像用的也是同樣的材料。用腳去頓地板,發出的聲音很特別,普呂當大叔很難把這種聲音歸入任何一種已知的聲音中去。另外還有一點引人注目,這就是從地板發出的聲音看,下面好像是空的,好像並沒有直接擱在林中的空地上。對!那種難以解釋的轟隆聲好像就在地板下面。這一切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普呂當大叔!」菲爾·埃文思說。

  「什麼事,菲爾·埃文思?」普呂當大叔答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的房間在移動?」

  「一點也沒有。」

  「我們剛被關進來的時候,我分明聞到了青草的清香和公園裡樹脂的氣味。可是現在,我怎麼使勁聞也聞不到了,好像一切都消失了……」

  「的確如此。」

  「這該如何解釋?」

  「菲爾·埃文思,除了說我們的牢房已經挪了地方的那種假設以外,你隨便怎麼解釋都行。我再說一遍,如果我們是在前進著的車子上或航行中的船隻上,我們應當能感覺到。」

  這時,弗裡科蘭長長地呻吟了一聲。要不是他接著又呻吟了幾聲,大家還真的以為他第一聲呻吟之後就咽氣了呢。

  「我猜測,這個羅比爾過會兒就會叫我們去的。」

  「但願如此,」普呂當大叔嚷道,「那我就要對他說……」

  「說什麼?」

  「說他原先還只是個狂妄之徒,而現在卻是個惡棍!」

  這時,菲爾·埃文思發現天色已放亮。房門對面的牆壁上方有個狹窄的窗口,一道朦朧的光線正從那裡射進來。這說明已是早晨四點的光景了。6月份,在這個緯度上,費城的地平線正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被晨曦照亮。

  當普呂當大叔弄響他的打簧表——正是他這位同事的工廠的傑作——的時候,聽鈴聲還只有3點差15分,可那表並不曾停過。

  「怪事!」菲爾·埃文思說道,「3點差15分,天應該還是黑的。」

  「要麼就是我的表慢了……」普呂當大叔說。

  「沃爾頓鐘錶公司的表會有走慢的時候!」菲爾·埃文思叫道。

  不管怎樣,天確實開始亮起來了。在房間濃重的黑暗中,小窗漸漸顯出了白色的輪廓。費城處於北緯40度,拂曉不該來得這麼早,但也不該像低緯度地區那樣來得這麼快。

  普呂當大叔的這一新發現又成了一個難以解釋的現象。

  「我們是不是爬到窗口那兒,看看我們到底在什麼地方。」菲爾·埃文思說。

  「好的。」普呂當大叔答道。

  接著他又轉向弗裡科蘭,說:「好了,弗裡,站起來吧!」

  黑人站了起來。

  「背靠牆站著,」普呂當大叔又說,「菲爾·埃文思,你嘛,就請你爬到這孩子的肩上,我扶住他,免得他堅持不住的時候摔著你。」

  「遵命。」菲爾·埃文思答道。

  一下子,他便跪到弗裡科蘭的肩上,眼睛到了窗口那兒。

  窗子沒有像船上的舷窗那樣裝透鏡玻璃,而只裝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玻璃。玻璃雖然不厚,但妨礙著菲爾·埃文思的視線,使他的視野極為有限。

  「那就把玻璃打碎,這樣,或許你可以看得清楚些?」普呂當大叔說。

  菲爾·埃文思用獵刀的刀把使勁地擊了一下玻璃。玻璃發出銀鈴似的響聲,但沒有破。

  他更加用力地敲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

  「好哇!」菲爾·埃文思叫道,「還用了玻璃鋼!」

  這肯定是根據發明家西蒙斯的方法淬制的玻璃鋼。不管你怎麼砸,玻璃鋼完好無損。

  不過,現在外面已經相當亮了,已可以極目遠眺——至少在窗框有限的範圍內可以如此。

  「看到什麼沒有?」普呂當大叔問。

  「什麼也沒有。」

  「怎麼?沒有一叢樹?」

  「沒有。」

  「連樹梢頂也沒有?」

  「沒有。」

  「那我們不是在林間空地?」

  「既不在林間空地,也不在公園裡。」

  「你至少可以看到屋頂或別的什麼建築物的頂端吧?」普呂當大叔說,他越發感到失望、惱怒。

  「沒有屋頂,也沒有任何東西的頂端。」

  「怎麼!連一根豎在樓閣頂上的旗杆、一座教堂的鐘樓、一根工廠的煙囪也沒有?」

  「只有無盡的空間。」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