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迎著三色旗 | 上頁 下頁
十五


  正如我所言,我一直在等候艙室的門被打開,下定決心不向睡眠屈服。我確信天已經亮了,白天慢慢地流逝,沒有人來。給我送來的食物已經吃得一乾二淨。我開始感到饑餓的痛苦,由於還剩了一點兒淡色啤酒,所以沒有感到口渴。

  我醒來後,船身的顫動告訴我大船在停泊了一宿後又啟程了,頭天晚上它很可能停泊在海岸邊某處荒無人煙的小灣中,因為我沒有感覺到拋錨時慣常有的振動。

  六點鐘時,從艙室金屬隔板後面傳來了腳步聲。有人要進來嗎?……是的……響起了門鎖的磨擦聲,門打開了。一盞提燈的光芒驅散了自我上船後一直包圍著我的深不可測的黑暗。

  兩個人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們的面貌,就被他們捉住雙臂,一塊厚厚的布罩住了我的頭,以致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種小心謹慎的舉動意義何在?……他們準備如何對付我?……我試圖掙扎……他們緊緊夾住我……我的問話……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這兩個人交談了幾句,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也無法辨認出這種語言的出處。

  顯然,他們對我不太尊重!確實,一位瘋子的看護,有什麼必要對這樣的小人物以禮相待呢?……但是我也不敢確定工程師西蒙·哈特就會受到好的待遇。

  這次他們沒有堵住我的嘴,也沒有捆住我的手腳。他們只是緊緊地抓住我讓我無法逃跑。

  一會兒,我就被拖到了艙室外面,被推進一條狹窄的通道中。我的腳踏在金屬梯的階梯上,發出陣陣迴響。然後,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透過頭上的罩布,我貪婪地呼吸著。

  然後,他們將我抬起來,兩個人將我放在一塊木板上,這次不是鐵板,而是一艘船的甲板。

  抓住我的手臂終於鬆開了。我現在可以自由走動了。我立即扯下罩在頭上的布,向四周看去……

  我站在一艘正在全速行駛的帆船上,帆船破浪之處留下一條長長的白色痕跡。

  我必須抓住一條後支索才能防止摔倒,在徹底的黑暗中囚禁了四十八小時後,強烈的日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十幾名面容粗獷的水手在甲板上走來走去,——他們的面貌各不相同,我無法確定他們的血統。並且,他們幾乎不注意我。

  據我估計,這艘帆船的吃水量為二百五十到三百噸。側面非常寬,桅杆很粗大,船帆的面積想必能夠使它順風疾速前進。

  船尾,一位面容黝黑的男子正在操舵。他的手牢牢握住輪子的手柄,保持帆船全速側駛。

  我很想知道這艘貌似遊艇的帆船的名字。但是它的名字是刻在船尾的牌子上呢還是刻在船首的舷牆上?……

  我向一位水手走去,問他:

  「這艘船叫什麼名字?……」

  我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我甚至懷疑他沒有聽懂我的話。

  「船長在哪裡?……」我又問。

  水手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向船首走去。

  在船首臥式錨機的頂上吊著一隻鐘……也許在鐘的銅壁上會刻著帆船的名字?……

  鐘壁上一個名字也沒有。

  我又回到船尾,又問了舵手一遍同樣的問題……

  此人不太友善地瞟了我一眼,聳了聳肩膀,然後使勁靠在船柄上,以便校正向左舷偏出許多的帆船的航向。

  我突然想知道托馬斯·羅什是否也在船上……我沒有看到他……難道他不在船上嗎?……這真莫名其妙。為什麼他們要從療養院劫走看護蓋東呢?……沒有人曾經懷疑過我是工程師西蒙·哈特,即使他們知道了,綁架我又有何利可圖呢,他們期待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因此,既然托馬斯·羅什不在甲板上,我推想他也許被關在某間船艙裡,他們對他比對他從前的看護更重視多了!

  這艘帆船是如何行駛的呢?——這一點怎麼能不立即引起我的關注呢?……船帆緊緊地靠在一起……沒有一塊帆布露在外面……海上風平浪靜……偶而從東面刮來幾陣風,也與船的前進方向相反,因為帆船向這個方向頂風航行……然而,帆船行進的速度卻非常之快,向前沖去,船艏劈開水波,泡沫在吃水線上翻騰。後面留下長長的一道起伏不平的航跡。

  難道這是一艘蒸汽船嗎?……不是!……在它的主桅和前桅之間沒有聳立著煙囪……難道這是一艘電動船?由蓄電池組或高能電池帶動螺旋槳以致它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前進?……

  實際上,我對這種航行無法做出其它解釋。無論如何,既然「發動機」可能只在一隻螺旋槳,我只要俯在船舷上便能看見它的動作,剩下的只是弄清它的機械動力來自何處。

  舵手任由我走近,用譏諷的神色看著我。

  我探身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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