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約納丹號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三六


  他們這些芸芸眾生中,誰也不能預料現在和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大部分同伴都搬家離去,看起來好像合乎邏輯,而且一場災難讓他們很受驚嚇,而且也打亂了他們原來就含糊不清的所謂計劃。這樣以來,多裡克就失去了那些膽小怕事的聽眾,也使博瓦勒失去了擁護者和聽眾,也就是說失去了所謂的整體式被戲稱為選舉材料的、厚顏無恥的吹噓對象了。

  洩氣了約兩個月之後,博瓦勒開始又重整旗鼓了,如果他缺乏決斷意識,事情不按他的指引,沒有他的參與或通過,事情本身照樣的解決了,這些對他來說,並不意味著失敗或失去了一切,那些過去和將來都還不曾做的,霍斯特人都忘記給自己選個領袖,所以位子還空著,只要你去拿就行了。

  缺少選民,並不是成功的障礙,恰恰相反,在這個人口稀少的地區,引導選舉戰是易如反掌的事,至於移民們,沒必要去管他們的觀點如何,他們分散在島的四面八方,互相之間也沒有聯繫,不可能集中起來一起行動,如果以後他們返回營地,那也只會是一小部分人,這些人勢單力薄,發現這裡有一個政府正在工作,將不得在既定事實面前折服。

  這個計劃一旦形成,博瓦勒急忙將其付諸實際行動,只幾天時間,他已瞭解到這個潛在的政府有三個黨派,除了中間派和漠不關心的人們,一個是他自認為是理所當然的領袖的一些人;第二個是對劉易斯·多裡克的提議亦步亦趨的人們;第三個是受勒柯吉影響的人們,他經過反復地、深思熟慮地研究,認為這三個黨派好像是勢均力敵。

  有了這個想法,博瓦勒便開始行動,用他那吸引人的口才,拉來了六十張選票,立刻舉行了裝模作樣的選舉。因為大部分人,不太瞭解這是件重大事情,於是有些人棄權,又必須來第二輪的投票,最後他的名下只剩了近三十張的選票。

  通過這種避重就輕、變換手法的選舉,他終於被選上了,他對選舉看得很認真,這以來,博瓦勒對自己的前途不再擔心,如果這頭銜,沒有賦予他的選民負擔他的生活費用的權力,那麼他就不必要來做這個領袖。

  但是還是有煩惱困擾著他,最根本的常識告訴他,政府的首要任務是搞好管理,然而在實際進行工作中,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像他所想像的那麼容易。

  顯然,劉易斯·多裡克在這方面,卻不會有什麼煩惱,他所依仗的共產主義學校,就可以簡化一些問題,是十分清楚的,他的箴言是:一切歸公,人們對物質和精神的看法基本上可以容納他的這種格言,因此他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實施,甚至可以不花太大的力氣,就可以推行其嚴格的法律,或者是這些人溫順地聽任安排,而且霍斯特人也許正在嘗試這種方式也許做得不壞,這些人數量有限,而且不與外人交往,這就是他事情成功的最有利的條件,而且也許在這種特殊環境中,按照共產主義的格言,他們或者能夠爭取到各取所需的目的,並實行絕對的平等,以開展平均化為條件,目前還說不上是提高窮人的生活水平或是降低人的生活水平。

  不幸的人,費爾丁南,博瓦勒,並沒有公開主張共產主義,而是信奉集體主義,其組織機構,不是一般人為的力量就能以達到目的的,必須有一個更複雜、更重要的機制。

  而且,這種學說可以實現嗎?如果在十九世紀末所表現出的社會主義運動,沒有什麼作用的話,有必要提醒人們避免悲慘的失敗,激起廣大的同情,引導人們尋找減少災亂的自救方法,激發他們更高的積極性,而產生較為全面的法律,其結果是只有從完善的社會秩序中得來,如果在批評中找到一個牢靠的陣地,看來,還是容易辦到的!

  費爾丁南·博瓦勒不好的一面,絕對是他沒有什麼好批評、好毀壞的,既然在霍斯特島上一無所有,而且它處於建設中,就這點而言,也是無先例可循的。

  確實社會主義並不是形成文學的科學,它並沒有形成整套完整的學說,必須先破壞而後創造,因此博瓦勒不得不自己創造,看來,要徹頭徹尾地創造一個隨便什麼樣的社會秩序,還是件棘手的事情,並且還要知道,如果人們只滿足於忍受相互交換生活,同時摸索著向永無休止的變化前進,那是因為他們別無任何選擇,只能如此而已。

  不管怎樣,他的指導思想有連貫性,他並不是從那種,不要求通過生產方式的社會化而取消競爭的社會主義學校來的,對於所有的學派來說,這是共同的,最低的要求,尤其是集體主義者的信條,博瓦勒只能遵循服從。

  不巧的是,這樣一條原則,如果沒有一個強大複雜的生產機構的舊社會,這是個表面道理,然而在霍斯特島上,這樣的表面道理也一無所有,除非將集體主義變成純粹的共產主義,那時,人們願意把農具、樹林、田地和牧場,都看成是生產工具,其實,真正的生產工具是移民的雙手和勇氣。這就是博瓦勒為什麼被這麼多人痛苦、困惑所折磨的原因。

  當他自我探討這些嚴重的問題時,他的選舉有了奇怪的結果,營地已是如此地人煙稀少,而且還常常有些人正在搬走。

  第一個是阿裡洛德士一家,率先做出了榜樣,由於事情產生轉折而不太讓人放心,他過了河。就在那天,博瓦勒的雄心,得到滿足。

  洛德士的房子折成散件運走,他讓幾個工人在左岸將房子重建,他們就像幫勒柯吉建房子時一樣,把房子搭建得更舒服、更牢固。阿裡·洛德士在這方面與他的朋友不同,他公道地付給工人們工錢,而他們一方面非常非常地謝謝,接受了報酬,同時又覺得這樣做有些局促不安。洛德士的情況馬上有人效仿,斯密施·瑞格特,納爾遜·弗克,再加上兩個木匠胡具特和其瑞,另外還有兩個工人,都先後過河,到左岸來定居,頭一個村鎮的競爭對手,就這樣在勒柯吉周圍產生了,阿爾特勒布爾,四個水手早已在這裡安營紮寨,這個鎮子在宣佈獨立的三個月後,已擁有二十一個居民,其中有兩個孩子是迪克和桑德,兩個女人是格拉瑞洛德士和她的女兒。

  在這個還是雛形的村子,日子平平靜靜地流逝,沒什麼能破壞大家的和睦相處,除非是博瓦勒過河來製造事端。

  有一天,阿爾吉正在和勒柯吉進行嚴肅的交談,阿裡·洛德士也在場,他對河對岸移民的牧民中一些人的行為向勒柯吉徵求意見,他認為那些笨手笨腳的釣魚人,他們頭一次的乞求,兩個火地島人慷慨地送給了他們一些魚,由於乞討成功,他們便得寸進尺,胃口大開,要得越來越頻繁,沒有一天阿爾吉的魚不流到他們的手中,他們毫不感到慚愧。從勞駕別人為他們幹活時起,他們認為沒有必要去花力氣捕魚,因此他們就留在陸地上,心安理得的等小艇返航,就去向他們要魚,好像這些人欠他們的這些東西似的。

  阿爾吉於是對這種放肆無禮的人感到憤怒,更何況他的敵人施瑞克也在這一群遊手好閒人之中,但在拒絕他們之前,不管怎樣,他還是想聽聽勒柯吉的意見和看法,作為他的一個聽話的徒弟,他總是對老師的想法和作法,循規蹈矩的執行。

  他的兩個朋友和他,坐在海的沙灘上,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他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們。

  勒柯吉的回答,讓人一目了然。

  「看看這巨大的空間,阿爾吉,」他從容不迫,而又溫文爾雅地對他說,「他會給你一種最寬廣的哲學思想,多麼荒唐的想法,你在這無垠的宇宙中間,能不觸摸到塵埃?為幾條魚就激動不安……,人生在世只有盡義務的責任,我的孩子,這是十分必要的,如果人們要戰勝生活,堅持生活下去,就必須相敬相愛,互相幫助,你所說的那些人,一眼即可看出他們缺少這種義務,難道可以去學習嗎?規律和道理也很簡單,先得保證自己的供給,滿足了自己的條件,再盡最大的可能保證同類的供給,他們這樣的過分,對你有什麼關係呢?可惜是他們,而不是你!」

  阿爾吉畢恭畢敬地聽著他闡述的這些大道理和原則。

  他正準備回答,這時躺在他們三人腳下的狗——左勒低沉嗥叫著,幾乎同時,離他們一箭之地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勒柯吉!」有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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