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天邊燈塔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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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比他們想像的更加順利。在傍晚六點半鐘的時間,就有一道亮光射到海面上來。哪個會想到燈塔才放光不久,在它的照耀下駛進海灣的,卻註定是一條落到一群海盜手裡的智利船呢? 快到七點鐘了,太陽已經沉到司達登島那些高峰後面去,摩爾號這時才斜著右舷離開桑裘安角。海灣在它面前開展。康加迎鳳駛迸了海灣。 當他們經過那兩處山洞的時候,康加和卡剛特都能看出山洞並沒有被人發覺;洞口塞的亂石堆和雜樹枝還在那裡;兩人這才放心下來,在島上這一帶還沒有什麼地方顯出有他們的蹤跡,因此他們劫掠得來的贓物仍將是和他們丟下時一樣原封未動。 「那邊很好、」卡剛特跟康加說,他就站在康加的身後。 「不久還要好呢,」康加回答他。 二十分鐘後,摩爾號已經抵達下旋的小河裡。 就在同一時候,有兩個人正從平坡上下來到了河邊上,和他們打招呼。 這兩個人就是菲力普和毛理斯。他們是坐了小船出來,預備上二桅船的。 法司奎士在瞭望室裡值班。 當二桅船到達小河的中段時,船上的大檣帆和前檣帆都早已卷起,單靠三角帆行駛,這時候卡剛特下令把三角帆也卸下來。 錨一落到河底,毛理斯和菲力普立刻就跳上摩爾號的甲板。 康加做了一個手勢,毛理斯頭上立刻中了一斧頭,被砍倒在地上。在同一時候,兩枝手槍打中他旁邊的菲力普。兩個人頓時斃命。 法司奎士在瞭望室的窗子裡聽見槍聲,望見自己兩個夥伴都被殺害了。 如果他落在這些人的手中,那就是同一下場。這些殺人的強盜,休想他們有半點慈悲。可憐的菲力普,可憐的毛理斯啊!他完全救不了他們,他眼看著這件在短短幾秒鐘內發生的殘忍罪行,不禁目瞪口呆。 法司奎士先是嚇呆了,接著頭腦就清醒過來,趕快考慮怎樣對付目前的形勢。他無論如何都得逃出這些強盜的手掌,這些人目前也許還沒有發覺他,可是一等二桅船停泊完畢,其中幾個盜黨准會到燈塔上來把燈光熄掉,這樣至少在天亮以前,港灣內是無法行駛了。 法司奎士毫不猶豫就離開瞪望室,急急忙忙跑下樓梯,到了下面的宿舍。 現在一秒鐘都不能耽擱。外面已經能聽見小船離開大船、載了船上的盜党向陸上劃來了。 法司奎士搶了兩支手槍,插在腰間,在一隻口袋裡塞了些口糧,搭在肩上。隨即從宿舍裡溜出來,從院子外面的平坡上跑下去,悄悄在黑暗中潛匿起來。 第七章 山 洞 可憐的法司奎士正面臨著可怕的夜晚,同樣可怕的是他目前的處境。他的不幸夥伴被人殺害了,屍首被扔在水裡,目前已隨著落潮漂往海裡去。如果他不是在燈塔上輪值的話,他也會遭到跟他們同樣的遭遇,可是他來不及想到自己,他唯一的心思是在他剛才失去的那些朋友身上。 「可憐的毛理斯啊!可憐的菲力普啊!」他喃喃說著,「他們帶著十足信心去幫那些惡徒的忙,可是吃到的卻是手槍!我跟他們是從此不能見面了;他們永遠不能再看見自己的祖國和同胞了!還有毛理斯的妻子——她打算兩個月後和他聚首的——聽到他的噩耗時……」 法司奎士滿懷悲痛。他對這兩個夥伴的悲痛感情完全出於真誠,他和他們已經相識多年。他們請求燈塔的職務就是由於他的慫恿,而現在孤零零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可是這條二桅船從哪裡來的,船上的海盜是怎樣一夥人呢? 它掛的哪一國國旗?為什麼要這樣開進愛爾高灣來呢? 顯然這些匪徒對愛爾高灣是很熟悉的。他們打算在這裡幹些什麼?為什麼他們一上岸就把燈塔熄滅呢?會不會是為了防止別的船隻跟隨他們開進海灣呢? 這些念頭一連串湧進法司奎士的腦子裡,可是他沒法找到答案,他對自己所處的險境一點不放在心上。可是這些壞蛋不久就會知道宿舍裡住了三個人。那樣的話,他們會不會開始搜索起第三個人來,而且終於將他捉住呢? 從港灣沿岸法司奎士藏身的地點到小河那邊,不到二百碼遠,法司奎士能望見燈光移動,有時候是在船上,有時候是在燈塔下面的院子裡,有時候是在宿舍窗子裡。他甚至能聽得見人們高聲相互談話,而且講的是和他同一的語言,這些人難道是他的本國人嗎?還是智利人、秘魯人、波利維亞人或者墨西哥人呢?因為這些國家的人都說的西班牙話。抑或是巴西人呢? 終於,約摸在十點鐘的時候,燈光總算熄掉了,沒有響聲衝破黑夜的沉寂。 法司奎士決不能留在原處,天亮之後,他准會被人瞧見。他休想這些歹徒會有一絲一毫的慈悲心。他必須逃出他們的手掌才行。 他往哪裡去呢?逃往島的內部去,那邊要比較安全,還是向灣口逃去,那樣或者有指望被什麼過路的船隻把他救上船?可是不管逃往島內或是灣口的海岸,他有什麼方法能夠活下去呢?活到接濟大隊到達的那一天呢? 他的糧食很快就要吃完。再過四十八小時,他就會吃得一點不剩。他哪裡再能找到糧食呢?他連一根釣魚竿都沒有。他也沒有辦法升火。難道完全靠貝介之類過活嗎? 終於他內心的勇氣戰勝了。他決定由桑裘安角向海邊走去,在那邊過夜。等到天亮再打別的主意。 法司奎士就這樣離開了他剛才向二桅般眺望的地點。 現在船上一點燈光或者聲息都沒有了。那些盜党知道在小河裡非常安全,所以船上一定連個守衛都沒有。 法司奎士沿著北岸的崖腳走去。除掉落潮的浪花聲和遲遲歸巢的禽鳥偶爾一聲叫喚外,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直到夜裡十一點鐘,他才在桑裘安角的盡頭停下腳步,沿海岸他能找到的唯一藏身之所只是一處山隙,他在這裡一直待到天亮。 法司奎士沒有等得及太陽在地平線上完全照耀出來,就跑到海邊眺望有沒有人從燈塔那邊下來,或者沿著桑裘安角這一面的山崖繞過來。 整個海灣的兩岸都很荒涼。灣裡一條小船也看不見,其實船上的人已經有兩條船可以使用,一條是摩爾號上面的劃子,一條是燈塔人員執行職務用的小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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