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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3-14

  裡奇蒙的俘虜們已經逃出來三年了。在這三年裡,他們談論過多少次自己所念念不忘的祖國啊!

  他們深信內戰已經結束了,他們認為北軍的正義事業是不可能不獲得勝利的。但是,在這場可怕的戰爭裡,發生了哪些事情呢?究竟有多少人為它灑了鮮血呢?他們有多少朋友在這場戰爭裡犧牲了性命呢?這些問題是他們常常談起的,但是目前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回到祖國。要是能回去一趟,哪怕僅僅是幾天,只要和文明世界恢復社會聯繫,在故鄉和林肯島之間建高架橋通道,然後再回到島上來,也就滿足了。那時候他們找到的這塊土地已經屬￿他們的祖國,他們不妨在這裡度過他們一生中最長的、也許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這個理想難道不能實現嗎?

  要實現這個理想,只有兩種可能:或是有船到林肯島附近來,或是移民們自己造一隻船航行到最近的陸地去。

  「只有等我們這位好心的聖人供給我們回國的工具了。」潘克洛夫說。

  的確,即使有人告訴潘克洛夫和納布,有一艘三百噸重的大船在鯊魚灣或氣球港等著他們,他們也絲毫不會感到奇怪的。目前在他們的腦子裡,不管什麼事似乎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了。

  可是賽勒斯·史密斯卻不那麼有信心,他勸他們面對現實,特別是在造船這個問題上,更應該現實一些,因為這的確是一件緊急任務——必須儘快乘船把寫明艾爾通的新地址的信件送到達抱島去。

  乘風破浪號已經沒有了,造一隻新船至少要六個月。不過現在冬天快來了,在開春以前,是不能航海的。

  「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天氣轉暖以前做好一切準備,」工程師在和潘克洛夫商量這些問題的時候說,「朋友,既然我們要重新造船,我想最好還是把它造得大一些。要等蘇格蘭遊船到達抱島去,那是很靠不住的。它可能在幾個月以前去過達抱島,因為沒有找到艾爾通的蹤跡,已經離開了。如果造一隻大船,在必要的時候,我們能乘著它到玻裡尼西亞群島或紐西蘭去,那不好嗎?你認為怎麼樣?」

  「史密斯先生,」水手回答說,「我認為大船和小船你都能夠造。木料和工具都不缺少,只是時間問題。」

  「造一隻二百五十噸到三百噸的船,要幾個月?」史密斯問道。

  「至少七、八個月,」潘克洛夫答道,「而且冬天快要到了,要知道在嚴寒封凍的時候,是很難做木工活的。我們必須估計到要耽擱幾個星期的工作。要是能在明年十一月把船造好,就很不錯了。」

  「好,」賽勒斯·史密斯說,「那正是航海的好時候,到達抱島去也好,到更遠的地方去也好,不管是哪一種性質的航海,哪個季節都合適。」

  「那麼,就這樣吧,史密斯先生,」水手說,「你去設計圖樣,工人隨時都有。我想艾爾通是可以做一個得力的幫手的。」

  和居民們商量了以後,大家一致同意工程師的計劃。的確,這要算是最好的辦法了。造一隻二、三百噸的大船,固然需要花很大的勞力,但是移民們覺得以前曾經成功過,因此很有信心。

  於是賽勒斯·史密斯忙著設計船的圖樣和做模型了。在這期間,夥伴們就去砍伐樹木,把木料運來做肋材、船骨和鋪板。遠西森林裡有很好的橡樹和榆樹。他們把上次遠征時所打開的通道辟成一條可以通行的道路,把它叫做遠西路,砍下來的樹木都運到「石窟」去,造船所就設在那裡。上面說的那條路,由於選擇樹木的緣故,開闢得彎彎曲曲的,可是這樣一來,往盤蛇半島的大片地區去倒方便了。

  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伐樹和鋸木料的工作必須加快了,因為濕木料是不能用的,必須經過一段時間木料才能乾燥。因此,木工們在四月份工作得非常緊張,只是在秋分時節刮暴風,工作才受到一些影響。小傑普非常靈巧,對他們有很大幫助,它有時上樹繫繩子,有時用結實的肩膀扛砍下來的樹幹。

  「石窟」附近蓋了一間大棚子,把所有這些木料都堆在那裡,等候開工。

  四月份天氣相當晴朗,和北半球十月的天氣差不多。在這期間,其他工作也沒有停頓,都在積極地進行著。不久以後,眺望崗高地上被摧殘的遺跡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了。磨坊已經重新建立起來,家禽場裡也樹起了新的建築物。因為鳥類大大地增加,這些建築物非加以擴大不可了。廄房裡現在有五頭野驢,除了一頭小驢以外,其餘的四頭都訓練得很好,既肯拉車子,又肯讓人騎。小隊現在有一張犁,他們常常用兩頭野驢拉犁,像約克州和肯塔基的真正的耕牛一樣。移民們分工合作,從來也沒有感到勞累。正因為這樣,這些工人們在鍛煉中形成的健康還有誰能比得上呢?每當傍晚,他們為了建設遠景而提出上千條計劃的時候,「花崗岩宮」裡是多麼愉快和歡樂啊!

  當然,如今艾爾通和大家在一起工作,再也不提回畜欄去住的話了。但是他還是愁眉不展,很少說話,經常和夥伴一起參加工作,卻很少跟大家一起談笑。但在緊急的時候,他卻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工人——強壯、敏捷、靈巧、聰明。人人都器重他、愛護他,這一點他是不會感覺不到的。

  在這期間,他們並沒有放下畜欄不管。每隔一天,總有一個居民駕著車或騎著驢去照料摩弗侖羊和山羊,並且把納布所要的羊奶帶回來。一路上有機會還可以打獵。因此,到畜欄去得最勤的是赫伯特和吉丁·史佩萊。他們帶著上好的獵槍,由托普帶路打獵,「花崗岩宮」裡從來也沒有斷過野味,大的有水豚、刺鼠、袋鼠和野豬;小的有野鴨、山雞、松雞、啄木鳥和鷸。此外還有兔場和蛤蜊場的產品、捉來的海龜、遊到慈悲河來的美味的鮭魚、高地上的蔬菜和森林裡的野果,真是花色繁多,大廚師納布一個人幾乎都保管不過來了。

  當然,畜欄和「花崗岩宮」之間的電報線又恢復了。如果某一個居民到了畜欄,覺得需要在那裡過夜,他們就打電報連系一下。現在,荒島上又安全了,居民們不必擔心遭到任何攻擊——至少是人的攻擊。

  可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還是有可能重新發生的。隨時都可能有海盜甚至逃犯向島上進行襲擊。鮑勃·哈維的秘密計劃也許還有別的夥伴和黨羽知道,他們可能會學習他,來作同樣的嘗試。因此,移民們細心地注意著荒島周圍的海面,每天都用望遠鏡掃視聯合灣和華盛頓灣之間的水平線。當他們到畜欄去的時候,同樣小心地注意西邊的海面;在支脈上,他們可以看到很大一部分西方的水平線。

  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但是小心戒備還是必要的。

  一天晚上,工程師向夥伴們宣佈了一個為畜欄設防的計劃。為了謹慎起見,他認為應該加高柵欄,並且在側面建立一個木堡;在必要的時候,居民們可以利用它防禦敵人,「花崗岩宮」由於所處的地勢好,可以說是攻不破的;因此,不管是什麼海盜,只要一旦登陸,就會把畜欄以及它的建築物、貯藏物資和牲畜作為目標了。如果移民們被迫守在裡面,他們也應該能夠保衛自己,而不受任何不利的威脅。這個計劃是值得考慮的,但是他們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實行。

  五月十五日前後,新船的龍骨已經擱在造船所了;不久,船首材和船尾材也已用榫頭分別接在龍骨的兩頭,幾乎直立起來。龍骨是用優良的橡木做成的,長達一百一十英呎,上面可以橫架一根長二十五英呎的中央船輻。但是,木匠們做完這些工作以後,嚴寒和壞天氣就來臨了。在以後的幾個星期裡,他們安上了第一批船尾的肋材,然後就只好暫時停止工作。

  在這個月的最後幾天,天氣變得非常壞。東風有時和暴風一樣猛烈。工程師有些為造船所的棚屋操心,然而,他卻沒法把它蓋在其他靠近「花崗岩宮」的地方,因為小島只能擋住從大海沖向海岸的一部分怒潮,在暴風雨猛烈的時候,波濤甚至會一直沖到花崗岩壁的腳底下。

  幸而這些顧慮並沒有成為事實。風向轉往東南,「花崗岩宮」的整個海灘都有遺物角給擋住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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