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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說話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來,可憐的少年鼓起了他的全身精力,在堅強的意志下,他振作起微弱的力量來。

  工程師心裡感到一陣難受,他還有些猶豫,不想下出發命令;可是那會使赫伯特失望的——也許會使他灰心鬱悶而死。

  「走吧!」史密斯說。

  畜欄的門開了。傑普和托普知道什麼時候應該保持安靜,它們在前面引著路。大車出來以後,門又關上了。潘克洛夫牽著野驢,慢慢地向前走去。

  如果不走畜欄路,另外選一條小道,肯定要比較安全些;可是,那就要從樹底下穿過去,大車走起來很不方便。因此,雖然罪犯們非常熟悉這條道路,但他們還是非從這裡走不可。

  賽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一邊一個,跟著大車前進,隨時準備迎敵。其實,這時候罪犯們多半還沒有離開眺望崗的高地呢!

  納布顯然是在發現罪犯以後,立刻就把信寫好發出去的。信上所寫的時間是早上六點鐘。機靈的猩猩來慣了畜欄,幾乎用不了三刻鐘,就可以從五英哩以外的「花崗岩宮」來到這裡了。因此,在這路上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的。如果要開槍格鬥,大概也得等到離「花崗岩宮」不遠才有可能。然而移民們還是小心地戒備著。傑普拿著棍子,和托普兩個有時在前走,有時在路旁的森林裡探索,都沒有表示遇到什麼危險。

  潘克洛夫作嚮導,領著大車慢慢地前進。離開畜欄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半。走了一個鐘頭,五英哩的路程已經走了四英哩,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沿路的情況和慈悲河到格蘭特湖之間整個的啄木鳥林一樣,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動靜。現在沒有什麼需要發警報的。森林裡和居民們第一天著陸的時候一樣,沒有絲毫人跡。

  快到高地了。再過一英哩,就可以看見甘油河上的吊橋。賽勒斯·史密斯猜想吊橋一定還好好地架在河上;他認為如果罪犯們已經跨過橋樑,渡過環繞高地周圍的小河,為了小心起見,他們一定會把吊橋放下來,作為後退的餘地的。

  終於,透過樹木之間的一個空隙,可以看見海平面了。大車還在繼續前進,護送的人誰也不想把它停下來。

  這時候,潘克洛夫突然勒住野驢的韁繩,用沙啞的嗓音大叫道:「啊!這些強盜!」

  他指著前面,只見一股濃煙從磨坊、棚屋和家禽場的房舍那裡升向天空。

  在濃煙裡,有一個人在行動。那是納布。

  夥伴們喊了一聲。納布聽見以後,立刻向大家奔過來。

  原來罪犯們破壞了高地,離開這裡已經快半個鐘頭了!

  「赫伯特先生呢?」納布問道。

  吉丁·史佩萊回到大車旁邊來。

  赫伯特已經昏迷過去了!

  §3-10

  現在移民們不再考慮罪犯們給「花崗岩宮」所帶來的危害和高地所遭到的破壞了。赫伯特的病情十分危急,大家沒有心思顧及其他的事情。這次移動的結果會不會引起致命的內傷呢?通訊記者不敢斷定,可是他和他的夥伴們幾乎已經絕望了。大車來到河道拐彎的地方。他們用樹枝做了一個擔架,把不省人事的赫伯特連墊子一起放在上面。十分鐘以後,賽勒斯·史密斯、史佩萊和潘克洛夫來到了峭壁下,讓納布把大車帶到眺望崗的高地上去。升降梯往上升起,不久以後,赫伯特就躺在「花崗岩宮」裡自己的床上了。

  他們費盡了多少心機才使他蘇醒過來。他醒來時發現已經在自己房間裡了,於是他微微一笑,但是由於過度虛弱,他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傷處本來就沒有完全收口,吉丁·史佩萊怕創口重新迸發,就檢查了一下,所幸創口並沒有開裂。那麼,怎麼會產生這種虛脫現象的呢?赫伯特的病情怎麼會惡化到這個程度的呢?剛檢查完,少年就由於高燒而昏睡過去了。通訊記者和潘克洛夫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床邊。這時候,史密斯把畜欄裡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納布,納布也向主人敘述了高地上發生的情況。

  罪犯們只是在昨天夜裡才在森林邊緣甘油河的渡口出現的。當時納布正在家禽場附近瞭望,他看見有一個海盜打算渡河。就毫不猶豫地放了一槍,可是在黑暗中,他不知道打中了沒有。無論如何,匪徒們並沒有被這一槍嚇跑,納布差點沒來得及退到「花崗岩宮」上去,在「花崗岩宮」裡他至少是安全的。

  可是,他該怎麼辦呢?罪犯們眼看就要破壞高地了,怎樣去阻止他們呢?他能想法子通知他的主人嗎?此外,畜欄裡的人當時處在什麼情況之下呢?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是十一月十一日動身的,現在已經二十九日了。十九天來,納布所得到的唯一的訊息,就是托普送來的壞消息:艾爾通失蹤了,赫伯特身受重傷,工程師、通訊記者和水手被圍困在畜欄裡!

  怎麼辦呢?可憐的納布不禁要問自己。他本人並不怕什麼,因為罪犯們是沒法到「花崗岩宮」上來的。可是他們的建築物、農場和所有的佈置都要任憑海盜們糟蹋了!要是能讓賽勒斯·史密斯去考慮應該怎麼辦,至少讓他知道可能遇到的危險,那樣不是更好嗎?

  接著納布想到可以利用傑普,就寫了一封信讓它帶著。他知道猩猩非常聰明,這是許久以來就已證明了的。他們常向它提到「畜欄」,因此傑普懂得這兩個字的意思,大家也許還記得,它經常陪潘克洛夫一起駕車到畜欄去。這時天還沒有亮,機靈的猩猩會想法子偷偷地穿過森林的;再說即使罪犯們發現了它,也不過把它當作一隻猩猩罷了。

  納布沒有猶豫。他寫好了信,系在傑普的脖子下面,然後把猩猩帶到「花崗岩宮」門口,把一根長繩子放到地面;接著,他重複了好幾遍:「傑普,傑普!畜欄,畜欄!」

  猩猩明白了他的意思,它抓住繩子,敏捷地滑到海灘上,隨後就在黑暗中消失了,絲毫也沒有驚動罪犯們。

  「做得對,納布,」史密斯說,「可是,假如不通知我們,也許要更好一些!」

  賽勒斯·史密斯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想到了赫伯特,由於這次遷移,嚴重地妨礙了他的復原。

  納布講完了。罪犯們一個也沒有到沙灘上來。他們摸不清島上有多少人,也許還以為有一個相當大的部隊在防衛「花崗岩宮」呢。他們一定還記得:在雙桅船進攻的時候,山石的高處和低處,都有很多的槍彈向他們打來;他們一定認為這些人現在是有意不暴露行蹤。可是眺望崗的高地卻沒有「花崗岩宮」的炮火掩護,他們可以隨便上去。於是他們就大肆破壞起來,他們搶劫、放火、搗毀一切,直到移民們回來以前半小時,才離開高地。當時他們以為移民們還困守在畜欄裡呢。

  他們走了以後,納布急忙跑出來。他冒著暴露自己甚至被打死的危險,爬上高地,想撲滅吞沒家禽場建築物的火焰;雖然並沒有什麼效果,但他還是堅持和大火搏鬥,直到大車來到森林的邊緣時才住手。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罪犯們的存在,永遠是林肯島居民的一個危險的禍根。他們過去一直生活得非常愉快,可是從現在起,卻可能還要遭到更大的不幸。

  史佩萊和潘克洛夫留在「花崗岩宮」裡,和赫伯特在一起,賽勒斯·史密斯在納布的陪伴下,要親自去看一下這次破壞波及的範圍。

  僥倖的是,罪犯們沒有到「花崗岩宮」的腳下來。否則「石窟」的工場就難免要遭到破壞了。可是,從另一方面說,即使「石窟」遭到破壞,比起眺望崗來,所受的損失還是比較容易彌補的。史密斯和納布向慈悲河走去,爬上河的左岸,並沒有發現罪犯的蹤跡;在河的對岸和叢林深處,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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