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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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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再對不過了,Mavourneen!」帕特裡奇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時人們更多地是在心靈上而不是在錢袋裡尋找幸福!錢,縱然很好,但是感情卻是無價的!」「是的,帕特裡奇。那時在結婚前先得彼此瞭解對方!你還記得基爾科沃的聖·奧拉廟會嗎?它從八月初開始。在此期間,年輕人們成雙結對,人們稱這些一對對的男女青年為『八月初的兄妹!』說是兄弟,難道這不是在委婉地告訴你他們會成為夫妻的嗎?這不,我們現在剛好就在八月,在往昔廟會舉行的時間!」「但願他們聽得見你的話!」帕特裡奇說道。「薩姆先生和西布先生,如果當初他們與某位溫柔高貴的蘇格蘭女子聯煙,就不會有今天的共同命運。並且,現在坎貝爾小姐就有了兩位舅媽!」「你說的很對,帕特裡奇。」貝絲夫人說道。「但今天企圖把坎貝爾小姐嫁給尤爾西克勞斯先生,無異于讓克萊德灣的水由海倫斯堡漲到格拉斯格,如果他們的結合在一周內不破裂的話!」不必再去探究基爾科沃業已消失的風俗所允許的那種親密可能會產生的麻煩,應當說貝絲夫人的話還是有道理的。但是,無論如何,坎貝爾小姐和尤爾西克勞斯先生根本就不是八月初的兄妹,即使有一天他們結婚了,新婚夫婦也沒有彼此瞭解,沒有經受聖·奧拉廟會的考驗。無論如何,廟會是為了商業而不是婚姻而舉行的,儘管貝絲夫人和帕特裡奇有多麼的不情願。他們兩個人嘴上在聊天,手上卻一刻也沒有耽誤。 出發的時間已經定了,度假的地方也選好了。在明天反映高檔生活的報紙上的「旅行與度假」專欄,麥爾維爾兄弟和坎貝爾小姐的名字便會被列入去奧班的海濱療養地的名錄。但這次旅行該怎麼走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有兩條不同的路線均可到達在格拉斯哥西北方向約一百英里外、瀕臨馬爾海峽的奧班小城。第一條路是取道陸路,先到鮑靈,經過丹巴通,沿著萊溫河右岸到達洛蒙德湖畔的巴朗克;穿過這個有三十多座小島的蘇格蘭最美麗的湖泊,沿著湖畔馬克·格雷戈和馬克·法林留下的足跡,在羅布·羅伊和羅伯特·布魯斯的國度裡旅行,便到了達爾馬林;由那裡取道一條建在半山腰、俯臨峽灣與激流的盤山公路,經過格蘭扁山脈最初的洗禮之後,遊客便在佈滿了歐石南、冷杉、橡樹、落葉松、樺樹的狹穀中穿行,最後他便在驚歎不已之中到達奧班。奧班的海岸是整個大西洋中最為宜人的其他那些海岸所無法比及的。 取道這條路將是一次令人陶醉不已的旅行,是在蘇格蘭旅行的每個人都曾走過的或都應當走的。但走這條道就不能看到海平面。雖然麥爾維爾兄弟建議坎貝爾小姐走這條路,但他們也只是白費勁。 第二條道則是水路,既包括內河航行也包括海上航行。沿著克萊德河乘船而下至克萊德海灣,再在星羅棋佈的大小島嶼之間航行,這些島嶼在海灣中連成一片,形同一個關節暴露的瘦長的手掌。從手掌的右側迎水而上,就到了奧班港。這條路是坎貝爾小姐一心想走的。對於她而言,洛蒙德湖和卡特琳湖美麗的風光已不再具有什麼吸引力。此外,穿過海上的島嶼,遠離海峽與海灣,便可以看見在西邊顯現的水線。那麼,在這次旅行行將結束之時,海平面上要是沒有什麼水霧,或許還能看到太陽落山時僅僅持續五分之一秒的綠光。 「您知道,西布舅舅,」坎貝爾小姐說道。「您也知道,薩姆舅舅。觀看綠光只需那一瞬間!如果我已經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旅行也就結束了,再去奧班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可不是麥爾維爾兄弟願意看到的事情。他們想在奧班住上一段時間——原因大家都知道——他們並不希望綠光過早的出現擾亂了他們的計劃。 然而,既然坎貝爾小姐擁有決定性的發言權並決定走水路,於是兄弟倆便捨棄了陸路。 「見鬼去吧,這該死的綠光!」海倫娜離開大廳後,薩姆嘟囔道。 「還有那些想像出綠光的人!」西布嘀咕道。 第四章 沿克萊德河而下 第二天是 8 月 2 日。一大早,坎貝爾小姐便在麥爾維爾兄弟和貝絲夫人、帕特裡奇的陪伴下在海倫斯堡火車站登上了火車。 他們得到格拉斯哥去坐汽船,因為每天往返於格拉斯哥和奧班之間的汽船不在沿岸海港停靠。 7 點鐘時,火車把這五位乘客送到了格拉斯哥火車站,然後他們便乘坐一輛馬車去往布魯姆拉橋。 在那裡,哥倫比亞號汽船等待著它的乘客;從它的兩個煙筒裡噴出的黑煙與克萊德河上的水霧混在了一起,霧氣已經開始消退了,太陽鉛灰色的光盤依稀透射出幾綹金黃色的光芒。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 行李被裝上船後,坎貝爾小姐和她的旅伴們也很快上了船。 此時,鐘聲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敲響,以召喚那些尚未上船的人。機械師發動了船,船槳的葉片在水中激起串串黃黑色的水泡。一聲長笛響過之後,纜繩被解開了,哥倫比亞號便順流而下。 在聯合王國,乘客們要是挑這揀那,那可不是什麼得體的行為。這些無處不有的豪華汽船屬運輸公司管理。 水道、內港和海灣均非常狹小,每天來來往往的豪華汽船在海灣裡犁出道道水波。不必奇怪於克萊德河上為何交通如此繁忙。沿布魯姆拉街的汽船碼頭上,一艘艘汽船噴著煙停泊在那裡,船身用最為鮮豔的顏色漆染,金黃色與朱紅色交相輝應。它們隨時準備駛向四面八方。 哥倫比亞號亦是如此。它的船身很長,船首尖細,吃水線很細,它配備了一台馬力強勁的機器來驅動直徑很長的齒輪,因此船速非常快。船上的客廳與餐廳極盡舒適,寬敞的輕甲板用有垂飾的天篷遮了起來,甲板上有一些鋪著軟墊的長凳與椅子——這可是一個真正的平臺,還用精美的欄杆圍了起來。在這裡乘客可以沐浴著新鮮的空氣,憑欄遠眺。 遊客可真不少。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蘇格蘭人,也有英格蘭人。八月份是旅行的黃金季節。而在克萊德灣和赫布裡底群島旅行尤其受歡迎。乘客中,有的是全家一起出動,他們家庭的和睦得到了上天慷慨的祝福;船上的年輕姑娘活潑可愛,小夥子們文靜瀟灑,孩子們則對旅行中的奇聞軼事習以為常;乘客中還有一些牧師,他們在汽船上總是為數不少,頭戴高高的絲質帽子,身穿長長的直領黑色禮服,帶披肩的坎肩上是鑲著花邊的白色領帶;再就是幾個農夫,頭戴蘇格蘭直筒無邊高帽,他們略顯笨拙的舉止令人想起六十年前的蘇格蘭小地主;船上還有約半打外國人,這當中有德國人,他們即使在德國之外也仍然顯得十分的不苟言笑,此外,還有三四個法國人,他們即使在法國之外也丟不掉好獻殷勤的天性。 要是坎貝爾小姐像其他的蘇格蘭女子那樣,一上船便坐在某個角落裡,在整個旅程中一動不動,那她無須轉動腦袋,便可欣賞從她眼前經過的克萊德河岸的風景。可是她卻喜歡跑來跑去,一會在船尾,一會又到了船頭,觀看兩岸散佈的連綿不斷的城鎮與村莊。結果是,陪伴她的薩姆和西布兄弟倆,一會得回答她提出的問題,一會又得證實她的觀察,贊同她的意見,在從格拉斯哥到奧班的旅程中忙得不亦樂乎,連一小時的休息時間都沒有。然而,他們壓根沒有去想著發牢騷,因為這是他們的分內之事。他們本能地跟著坎貝爾小姐,不時交替著美美地抽上一撮鼻煙,心情簡直是好極了。 貝絲夫人與帕特裡奇坐在輕甲板的前半部,親切地談論著逝去的時光,消失的習俗和四分五裂的古老家族。這些令人永遠懷念的往昔歲月在哪裡?那時,克萊德河澄清的水平面還沒有消失在工廠排出的煙霧之中,河兩岸也不會迴響著汽船杵槌沉悶的撞擊聲,河水也不會因有幾千艘來往的汽船而變得渾濁不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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