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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於是,在冒險攀登可以讓他在更大的範圍內察看這塊地方的那些多沙的沙丘之前,他向北登上沙灘。

  一片寂靜,沙上沒有任何印跡,幾隻海鳥、海鷗或鷗,在懸岩的邊緣嬉戲,這是這塊荒僻處的唯一的生物。

  戈弗雷這樣走了一刻鐘。最後,他準備跳上那些長滿著燈心草和荊棘的沙丘中最高的那個沙丘的陡坡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一件看不確切的物體,鼓得極大,像是一頭海上怪獸的屍體,肯定是被最近的一次風暴拋了上來,躺在距他50步遠的礁邊上。

  戈弗雷趕緊朝這個方向奔去。

  他越走近,心越跳得快,確實,他似乎從這個被打到岸邊淺灘上的動物身上認出了一個人的形狀。

  在距那兒不到10步遠的地方,他停住了,他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他叫道:

  「塔特萊!」

  那正是那位舞蹈和儀錶教授。

  戈弗雷猛然沖向他的夥伴,可能,他還有一點呼吸!

  轉瞬間,他意識到是救生帶製造了這種鼓脹並使不幸的教授看上去像頭海上怪獸。但是,儘管塔特萊一動不動,可能他並沒死!可能是這游泳器械,在拍岸浪的波濤將他打上海岸時,把他托起在水面上!

  戈弗雷著手工作。他跪在塔特萊身旁,他鬆開了他的救生帶,他有力地用手為他按摩,終於,發現他那半張著的唇間輕輕吐出了一口氣!……他把手放在他的心上!……心還在跳著。

  戈弗雷呼喚他。

  塔特萊動了動腦袋,然後,發出一聲嘶啞的聲音,又斷斷續續地說了些話。

  戈弗雷猛烈地搖晃他。

  這時,塔特萊睜開了眼睛,將左手揚過額頭,重新抬起右手,查明了他的珍貴的袖珍小提琴和他緊緊拿著的琴弓絲毫沒有丟失。

  「塔特萊!我親愛的塔特萊!」戈弗雷叫道,微微扶起他的頭。

  這顆頭髮稀疏散亂的頭自上至下微微點了一下。

  「是我!我!戈弗雷!」

  「戈弗雷?」教授回答說。

  然後,只見他翻了個身,跪起身,看著,微笑著,重又站了起來!……他感到他終於有了一個堅實的支撐點了!他明白了他不是再在一艘船的甲板上,經受著前後左右顛簸著的各種搖晃了!大海已結束了對他的承載了!他重又處於一塊堅實的土地上了!

  那時,塔特萊教授重又找回了自他出發以來就失去了的那種平衡,他的兩隻腳在合乎規定的位置上自然地朝外放著,他的左手抓住袖珍小提琴,右手揮舞著琴弓;然後,當琴弦開始強烈地發出一種音色憂鬱的潮濕的聲音時,他那微笑著的唇間吐出了這幾個字:

  「在原位,小姐!」

  這位正直的人在想著菲娜!

  第九章

  在這一章中論證,在魯濱遜這一行中並非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完成了這事,教授和學生互相擁抱在一起。

  「我親愛的戈弗雷!」塔特萊叫道。

  「我善良的塔特萊!」戈弗雷答道。

  「終於,我們到達了港剛」教授叫道,語調就像一個經歷了相當多次航行和意外事故的人。

  他把這叫做:「到達了港口!」

  戈弗雷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脫下您的救生帶,」他說,「這玩意使您呼吸困難而且妨礙您的行動!」

  「您以為我這麼做能沒有麻煩嗎?」塔特萊問。

  「沒有麻煩,」戈弗雷回答說,「現在,抓住您的袖珍小提琴,我們去探索。」

  「走吧,」教授反駁說,「但是,請注意,戈弗雷,我們將在第一間酒吧停下來。我餓死了,而且,一打三明治,喝上幾杯波爾圖酒,將使我的兩條腿完全復原!」

  「是的!在第一間酒吧!……」戈弗雷搖著頭答道,「而且甚至在最後一間……如果第一間對我們不適合!」

  「然後,」塔特萊接著說,「我們問一下過路人電報局在什麼地方,以立即給您的舅舅科德魯普發一份電報。我想這位善良的人將不會拒絕給我們寄來回蒙哥馬利街公館的必需的錢,因為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就這麼定了,在第一個電報局,」戈弗雷答道,「或者,要是這地方沒有電報局,就在第一個郵局。上路吧,塔特萊!」

  教授卸下了他的游泳器械,將它像打獵的號角那樣纏在身上,於是兩人終於前往環繞著沿海地帶的那些沙丘的邊緣。

  遇見了塔特萊給了戈弗雷某種希望,他特別關心的是,探查清楚他們是否是「夢幻號」沉船後的唯一倖存者。

  離開暗礁口一刻鐘後,我們的兩位探險者爬上了一個60至80英尺高的沙丘並到了它的頂上。從那兒,他們俯瞰著寬寬的一片沿海沙灘,他們的目光察看著那條直到那時仍被隆起的海岸遮掩著的東方的地平線。

  在這個方向的兩三英里之外,第二條丘陵成為一道背景,而且,從那兒更往遠,什麼地平線也看不見。

  朝北,海岸似乎逐漸變尖了,但是,它是否和後面伸出的某個海角連接,那時還不能肯定。在南面,沿海地帶相當深地凹進了一個小灣,而且至少在這個方向,大洋似乎一望無際。由此可得出結論,太平洋的這塊陸地可能是個半島;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朝北或朝東北去尋找把這塊土地和隨便哪塊大陸相連的地峽。

  不管怎樣,這塊遠非乾旱的地區掩藏於一層可愛的樹葉草地的青蔥翠綠之下,長長的草地上彎彎曲曲地延伸著幾條澄清的江河,高大茂密的森林中,層層樹木一直迭至丘陵組成的背景上,看上去真是嬌媚。

  但是,組成小鎮、鄉村或小村的房屋,未見一所!作為一個農業機關,一個分成制租田,一個農場的經營場所的燒結磚建築物,了無痕跡!升起在空中,暴露出隱匿于樹林底下的某個住宅的炊煙,未見逸出!雜亂的樹木中未見一座鐘樓,某塊孤零零的高地上未見一所磨坊。如果沒有房屋,甚至沒有一個窩棚、一個茅屋、一個棚屋、一個小屋嗎?不!什麼也沒有。如果有人住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那只可能住在地下,不是地上,過著穴居人的生活方式。沒有一條開闢出的道路,此外,甚至沒有一條小徑,沒有一條羊腸小道。似乎人的腳從未行走於這片沙灘的一塊石子上,這些草地的一株草上。

  「我沒瞧見城市。」塔特萊注意著,期間,他踮起了腳。

  「這可能由於這個省的這一部分沒有城市。」戈弗雷答道。

  「但有沒有一個鄉村?……」

  「更不會有!」

  「那我們是在什麼地方?」

  「我對此一無所知。」

  「怎麼!您對此一無所知!……可是,戈弗雷,我們得趕快弄清吧?」

  「誰能說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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