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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十一章

  次日,年輕伯爵天剛亮就醒了,昨夜的幻覺還在腦中索繞,困擾著他。

  上午,他應該離開魏爾斯特村,動身去卡爾茨堡。

  參觀完佩特香尼和利瓦擇勒兩個工業小鎮後,弗朗茲原計劃去卡爾茨堡逗留一日,再去特蘭西瓦尼亞的首府盤桓數日。最後,再乘火車參觀匈牙利中部的幾個省份,那將是他此次旅程的最後驛站。

  弗朗茲走出旅館,來到空地上,拿著一副小型望遠鏡,心緒激動地注視著古堡。初升的太陽清楚地把古堡的輪廓映照在奧爾加勒高地上。

  此時,他正在想:到了卡爾茨堡,他是否守約呢?把喀爾巴阡古堡發生的事報告給市政警方嗎?

  以前年輕伯爵答應此事,使村子恢復安寧,那時他堅信古堡裡藏著一夥歹徒,至少可能是一群可疑分子,他們不願被人發現想方設法阻止人們靠近古堡。

  但昨晚他經過仔細考慮,改變了主意,心中猶豫不定。

  德戈爾茲男爵家族的最後一代魯道夫男爵失蹤已整五年。他怎樣了,沒人知道。有人說他離開那不勒斯後不久就死了,真的嗎?有何證據?德戈爾茲男爵很可能活著。假如他仍在世,為何不會回到祖先遺留下來的古堡裡?人們知道的他的唯一親信可靠之人奧爾伐尼克為什麼不會陪他回到這裡?為什麼不會是這名古怪的物理學家編排和導演了這種種怪事,以擾亂四鄰不安?這些問題正是弗朗茲所考慮的。

  如果事實真是那樣,年輕伯爵又該如何行事呢?他干涉德戈爾茲男爵的私事合適嗎?當羅茲科找到他時,他正權衡利弊,反復考慮著。

  他認為應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羅茲科。

  「主人,」羅茲科回答道,「很有可能是德戈爾茲男爵搞的這套鬼把戲。嗨?如果確實如此,我們就不必摻和進去。讓魏爾斯特村的膽小鬼們自己想法去。隨他們怎樣,這是他們的事,我們不必瞎操心。」

  「也好,」弗朗茲贊同道,「我翻來覆去地想過了,還是你說的對,羅茲科。」

  「想啥說啥嘛。」老兵簡單地說了句。

  「科爾茲村長和別的人在這個時候知道該怎麼去了結古堡裡所謂的鬼怪。」

  「其實,他們只需報告卡爾茨堡方面,主人。」

  「我們吃過午飯後就上路,羅茲科。」

  「一切都會準備妥當。」

  「沿希爾河河谷往下走前,我們先繞道去普萊紮山。」

  「為什麼,主人。」

  「我想從近處仔細看看那座奇特的喀爾巴阡古堡。」

  「何苦呢!」

  「心血來潮而已,羅茲科,半天時間都用不了。」

  羅茲科很不高興主人的這個決定,他認為無此必要。凡能強烈刺激伯爵回憶起往事的事物,他都儘量使他避開。但這次,他無法改變主人的堅定不移的決心。

  弗朗茲好像受到了某種不可抵擋的誘惑,他感到古堡強烈地吸引著他。他沒有意識到這種吸引力可能源自他夢中聽到了拉斯蒂拉吟唱斯捷潘諾幽怨的旋律。

  他真怕在做夢?……難說!他想起人們說在旅館裡聽到一個聲音,而尼克·戴克膽敢無視它的警告,魯莽地冒犯它。看到伯爵這樣的心緒,人們也就不必奇怪他突然要去喀爾巴阡古堡,而且只停留在古老的城牆下,決心進去。

  當然,弗朗茲決定不向村裡人透露他這一意圖。那些人完全可能聯合羅茲科,說服他打消這個念頭。他囑咐隨從不要向外人提起。別人看到他朝希爾沙河谷走去,不會懷疑到他確實是去卡爾茨堡。但他從平地上注意到另有一條路,可以沿著累底埃紮脫山角直通到浮爾康山口,從那裡可以爬到普萊紮山上去,不必再穿過村子,因此,也就不會被科爾茲村長或其他人看見了。

  正午時分,弗朗茲接過若納斯滿面堆笑遞給他的賬單,稍微多要了點,他沒介意,付完賬,準備上路了。

  科爾茲老爺、美麗的米柳達、海爾莫德、巴塔克醫生、牧羊人弗裡克和許多別的村民都前來送行。

  年輕的護林人也走出了房間。看來他很快就能重新走路了,——老檢疫員洋洋自得,把這一切歸功於自己。

  「祝賀您,尼克·戴克,」弗朗茲對他說道,「祝賀您以及您的未婚妻。」

  「非常感謝,」姑娘回答道,由於幸福,她整個人容光煥發。

  「旅途愉快,伯爵先生。」護林人說道。

  「是呀……但願如此!」弗朗茲回答道,他眉頭一直愁雲滿布。

  「伯爵先生,」科爾茲老爺提醒他,「請您不要忘記您答應到卡爾茨堡後,報告這兒發生的事。」

  「我會記得的,科爾茨村長。可萬一我中途耽擱了,您知道該怎麼辦,才能擺脫掉這個令人不安的鄰居。城堡很快就不會讓魏爾斯特村善良的鄉民恐慌了。」

  「說得容易……」老師嘟噥著。

  「做也簡單,」弗朗茲回敬他,「只要你們願意,四十八小時後,不管什麼人躲在古堡裡,憲警都能迫使他們就範。」

  「只除了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如果裡面是魔鬼的話。」牧羊人弗裡克說道。

  「那又怎樣。」弗朗茲答道,微微聳了聳肩。

  「伯爵先生,」巴塔克醫生說道,「如果您陪尼克·戴克和我去過古堡,您就不會這麼說了!」

  「醫生,如果我像你那樣雙腳被奇怪地粘在地上,那才叫我吃驚呢。」弗朗茲嘲諷道。

  「雙腳……是的,伯爵先生,確切地說是靴子!您該不是以為我白日作夢吧……」

  「我什麼都沒說,先生。」弗朗茲答道,「我也不會勞神向你解釋一些你覺得不可思議的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憲警去古堡,他們的靴子一向服從紀律,絕不會像你那樣生根不動了。」

  他對醫生說完這番話後,再一次接受了旅店老闆的敬意,說他非常榮幸能接待尊貴的弗朗茲·德戴雷克伯爵,等等。他向聚集在廣場上的科爾茲村長、尼克·戴克、米柳達和村民們一一道別後,向羅茲科做了個手勢,然後兩人大步流星朝山口的大路走去。

  不到一小時,弗朗茲主僕二人就到了河右岸,然後順河流而上,沿累底埃紮脫山的南坡往上爬。

  羅茲科順從了主人的意圖,沒再勸說:說也是白搭。服從命令是他作為軍人的天職,如果年輕伯爵遇到什麼危險,他一定會設法救出他。

  又走了兩小時,兩人停下來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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