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哈特拉斯船長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五八


  「毫無疑問,但自從我們出發以來,我們就踏不上一片平原,有走不出去的危險。」

  「您知道,克勞伯尼先生,我們這種危險的散步意味著什麼?我們已經習慣了,我們不再考慮了,但總而言之,我們走在上面的冰面底下有無底洞!」

  「您說得有道理,我的朋友,但是我們不必擔心會被吞沒;在-33℃低溫下的這層白殼的抵抗力非常大!請注意它的厚度逐漸增加,因為在這些緯度,十日有九日下雪,即使在四月,即使在五月,即使在六月,我估計它的最原處該不會少於30或40英尺。」

  「這是肯定的,」約翰遜回答。

  「因為,我們不像塞爾旁蒂納河上的滑冰者一樣,每時每刻都擔心腳下的地面不牢靠;我們不必害怕會有這樣的危險。」

  「人們知道冰的抵抗力嗎?」老水手問,在與醫生同行的時候,他總是渴望學到一些東西。

  「完全知道,」後者回答,「世界上能夠衡量的東西,人們現在有哪一樣不知道呢,除了人類的野心!難道不是出於這個原因,我們才被推向人最終要認識的這個北極嗎?但是,還是回到您提的問題上來吧,這就是我的回答。兩英寸厚的冰面可以支持一個人;三英寸半的冰面可以撐住一匹馬和它的騎士;五英寸的冰面,一門8毫米的大炮;八英寸的冰面,架起來的炮群;最後,十英寸的冰面,一支軍隊,數不清的人群!我們正在走的地方,可以建造利物浦海關或者倫敦的議會大廈。」

  「很難想像會有這樣的抵抗力,」約翰遜說;「但是剛才,克勞伯尼先生,您講到這些地區平均十天就有九天下雪;這是一個明顯的事實;而且我也無法反對;但是這些雪是從哪裡來的,因為,海洋已經凍上了,我不太知道這些形成雲彩的大量水蒸汽是如何產生的。」

  「您的觀察是對的,約翰遜;而且,在我看來,我們在極地見到的大部分雨雪是由溫帶海洋裡的水形成的;還有這樣的雪花,它原本只是歐洲一條河裡的一滴水,以水蒸汽的形式升入高空,形成雲,最後在這裡凝結;只有在喝水,也就是這種雪水的時候,我們才是用自己國家的河水解渴。」

  「一向如此,」水手長回答。

  這時候,哈特拉斯糾正道路錯誤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談話。霧越來越濃,使得很難走直線了。

  最後這支小小的隊伍在將近晚上八點的時候停了下來,總共走了15海裡;天氣仍舊很乾燥;帳篷支起來了;他們點燃了爐火;吃晚飯,平靜地度過了一夜。

  哈特拉斯和他的同伴們的確趕上了好天氣。他們的遠行在隨後的日子裡沒遇上什麼困難,儘管天氣非常冷,水銀凍在溫度計裡。如果有風,沒有一個旅行者能夠忍受類似的溫度。醫生在這種情況下證實了巴利在麥爾維爾島遠征時觀察的正確性。這個著名的水手講道,一個穿戴整齊的人在非常寒冷的天氣裡可以不受傷害地在戶外散步,只要大氣平靜;但是,只要起一點風,臉上就會感到刀割般的疼痛,頭痛得厲害,很快就會導致死亡。醫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因為只要一陣風就會把他們全都凍入骨髓。

  3月5日,他在這個緯度看到了一種奇特現象:天空非常平靜,星星在閃亮,雪下得很大,卻沒有出現任何雲;星星透過雪花一閃一閃的,雪花帶著一種優雅的規則落到冰場上。雪下了大約兩個小時,然後就停了,醫生還未找到落雪的合理解釋。

  最後一彎月牙隱沒了;一天中有17個小時是深沉的黑暗;旅行者需得用一根長繩子聯結起來,為的是彼此不要分開;幾乎不可能走直線。

  但是,儘管這些勇敢的人被一種鋼鐵信念支持著,也開始感到疲勞了;停下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但是不能浪費一分一秒,因為食物已經明顯減少了。

  哈特拉斯經常借助觀測月亮和星星確定位置。看到日子一天天過去而旅行的目標卻遙不可及,他有時自問「珀爾布瓦茲」號是否真的存在,如果那個美國人不是由於痛苦而使腦子出了問題,或者出於對英國人的仇恨,看到自己身處窘境,他是不願把他們帶到必死無疑的境地。

  他把他的想法告訴了醫生;後者截然反對,但他明白在英國船長和美國船長之間已經存在了一種令人不快的競爭。

  「這會是兩個很難處好關係的人,」他心裡想。

  3月14日,走了16天之後,旅行者們還是在北緯82°;他們已經精疲力盡了,他們離船還有100海裡;更加痛苦的是,人只能吃四分之一份食物,為的是讓狗吃整份食物。

  不幸的是他們不能指望打獵,因為只剩下七份火藥和六顆子彈了;他們徒勞地朝數量稀少的幾隻白兔和狐狸開了槍,但一隻也沒打中。

  但是15日星期五,醫生很幸運地捉住了一隻躺在冰上的海豹;他費了很多顆子彈把它打傷;這只動物無法從已經堵住的洞口逃走,很快就被捉住殺掉了;它有龐大的身軀;約翰遜很熟練地切割,但是這頭哺乳動物太瘦了,沒給這些無法像愛斯基摩人一樣喝海豹油的人帶來多大好處。

  但是,醫生勇敢地嘗試了這種發粘的液體;儘管他本著良好的願望,但他還是喝不下去。他留下海豹皮,不太知道為什麼,只是出於獵人的本能,把它放到了雪橇上。

  第二天,16日,他們在地平線處看見了幾座冰山和冰丘,這是下一個海岸的標誌,或者只是冰田的起伏之處?很難知道該持何種觀點。

  旅行者們來到一座冰丘面前,利用它挖了一個比帳篷更加舒適的棲身之所,借助於雪刀,又經過三小時的頑強勞動,他們終於躺在了點燃的火爐旁邊。

  第四章 第一管火藥

  約翰遜在雪屋裡為那些精疲力盡的狗留了地方;在下大雪的時候,雪可以當動物的被子,保留動物的天然熱量。但是在-40℃的于冷的露天,這些可憐的動物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凍死。

  約翰遜是一個很出色的馴狗人,他試著用旅行者們吃不了的灰黑色的海豹肉喂狗,讓他大吃一驚的是,狗把它當成了美味佳餚;老水手異常興奮地把這奇怪的現象告訴了醫生。

  醫生一點也沒感到奇怪;他知道,在北美洲馬把魚當成它們的主要食物,作為草食動物的馬尚能如此,肉食動物的狗更應該有理由這樣了。

  在睡覺之前,儘管睡眠對於這些在冰上拖了15海裡的人來說是至高無上的需要,醫生還要向他的同伴們談談目前的情況,並沒有減輕其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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