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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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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飾物架和靠牆的桌子上,都擺設著一些漂亮的小玩藝兒。這些東西對於米娜來說尤為珍貴,因為它們是馬諾埃爾從裡約熱內盧或者貝倫帶來的。還有什麼能比這些朋友送的小禮物更讓人高興的呢?它們雖然默默無語,但卻又好像在對你傾訴著什麼。 幾天功夫,房間內部就已全部裝飾完畢,給人的感覺好像就在莊園的房間裡一樣。在幾株美麗的大樹下,在澎湃的河岸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住處了。當大木筏在大河兩岸之間順流而下時,它決不會令兩岸的風景失色。 還有一點需要補充的是,這所房子的外部與內部一樣迷人。因為,幾個年輕人在外部裝飾上,也競相施展運用了他們的想像力與審美力。 整座房子的外部從基底到屋頂上的最後幾道花紋都覆蓋著綠葉。在萬綠叢中,有盛開著鮮花的蘭草、單子葉植物以及攀援植物,由幾箱好土供給它們營養。金合歡樹和無花果樹的枝幹上還從未佩戴過如此光彩奪目的「熱帶」飾物呢!在支撐屋脊的梁托上,在屋頂的拱形梁上,在房間的門楣上,到處都纏滿了纖細可愛的嫩枝、金黃顏色的葡萄蔓枝、五顏六色的美麗花束以及交錯纏繞的長匐莖。這些植物只需在莊園附近的森林中採擷就足夠了。一條能夠環繞房屋的數圈的長藤將這些寄生植物連接起來:它時而出現在各個角落裡,時而裝飾點綴著房間中的凸出部分,時而又分叉改道,形成新的一支,時而又任性地延伸著它的枝枝蔓蔓,使得人們從外面根本看不到房屋。房屋好像已被淹沒在花的海洋中一般。 我們不難猜出這樣別具匠心的安排出自何人之手:這棵西波藤的未端鮮花怒放,直通麗娜的窗前,仿佛一隻長臂透過百葉窗給混血姑娘送去的一束永遠清新的鮮花。 總而言之,一切都那麼迷人。只要雅基塔、米娜和麗娜滿意,那就足夠了。 「只要你們願意,咱們還可以在大木筏上種幾棵樹。」貝尼托建議道。 「哦!種樹!」米娜叫道。 「為什麼不呢?」馬諾埃爾接著說:「只要將一些好土移到牢固的艙面上來,我敢肯定,大樹一樣能長得鬱鬱蔥蔥的。因為我們不必擔心氣候的變化,亞馬遜河總是在同一緯度下流淌的!」 「另外,」貝尼托接著說,「大河每天不是都要衝走一些長滿綠色植物的小島嗎?這些植物不也和島上的樹叢、荊棘叢、岩石及草地一起,匯入離這裡三千多公里遠的大西洋嗎?那麼,為什麼不能把我們的大木筏變成一座水上花園呢?」 「麗娜小姐!您想要一座森林嗎?」非常自信的弗拉戈索問道。 「哦!是的,我要一座森林!」年輕的混血姑娘叫了起來,「要一座有鳥、有猴子的森林!」 「還要有蛇和美洲豹!……」貝尼托補充說。 「還要有印第安人和他們的遊牧部落!」馬諾埃爾說。 「甚至還要有吃人的土著!」 「嗨!弗拉戈索,您這是要去哪兒?」看到敏捷的弗拉戈索爬到岸邊的斜坡上,米娜不禁叫了起來。 「去找森林啊!」弗拉戈索回答。 米娜笑著說: 「不用了,我的朋友。馬諾埃爾已經送了我一批樹苗,我很滿足。」接著,她又指著淹沒在花叢中的房子說,「不錯,他已經將我們的房子藏在他的訂婚鮮花中了!」 第九章 六月五日晚 在建造主人房間的同時,喬阿姆·加拉爾也負責安排建造僕人的房間、廚房以及存放各種食物的貯藏室。 首先,要大量儲存一種高一點八米到三米、可以長出木薯的灌木塊根,熱帶地區的居民多以木薯為主食。這種塊根很像一種黑色的長蘿蔔,它和馬鈴薯一樣也屬叢生植物。非洲地區的這種塊根是無毒的,而生長在南美的同種塊根卻含有一種毒汁,須將毒汁榨出後方可食用。人們可以將這種塊根磨成粉狀,用不同的方法食用。甚至還可以按照當地土著喜歡的方法,做成木薯粉羹食用。 木薯將是大木筏上全體人員的食品。因此,在大木筏上,有一個專門用來儲存這種有用食品的貯藏室。 至於說到肉類的儲存,請不要忘記,在大木筏前端的羊圈裡還飼養著一群山羊呢。而且,大木筏上還儲存有許多質量上乘的當地特產「普裡桑托斯」火腿。除此之外,大家還將希望寄託在兩個年輕的小夥子及印第安人的獵槍上,因為他們都是好獵手。在亞馬遜河兩岸的森林或島嶼上,獵物是絕不會從他們手中逃脫的,而他們也都不會放過獵物的。 另外,亞馬遜河也為每月的飲食提供了不同的花樣,這裡有大蝦,有「塘巴古」魚,這是整個流域最好的魚,味道比鮭魚還要鮮美,有「皮拉魯庫」魚,這種魚的鱗片為紅色,個頭不如鱘魚,經過醃制後在巴西極為暢銷,有捕捉起來非常危險、但品嘗起來卻極為鮮美的「康第魯」魚,還有一種長約零點八米、背部帶紅色條紋的「皮拉娜」魚,也叫魔鬼魚,除此之外,河裡還有數以千計的烏龜,它們是土著居民的主要食物。所有這些大河的物產都將輪番上桌,供全體人員享用。 因此,只要有可能,打獵與垂釣便將成為大木筏上的人員每日定時要做的功課。 至於飲料,木筏上儲存著大量當地出產的佳釀:有上、下亞馬遜河的特產「凱徐馬」酒(又叫「瑪莎什拉」酒),它是由煮熟的甜木薯根經過蒸餾而得的一種口感微酸、但卻很好喝的飲料,有巴西產的國飲——「貝曲」酒,有秘魯產的「契加」酒,有烏卡亞利河一帶出產的「瑪紮托」酒,它是把香蕉煮熟、壓榨、發酵後製成的;還有一種名為「加臘那」的杏仁粉,由「波裡妮婭」和「索比裡亞」兩種杏仁製成。將這種顏色很像巧克力的粉末沖入水中,便可沖調出一種上好的飲料——杏仁露。 這還不是全部的飲料。在當地,還有一種由「阿塞」棕櫚樹的汁液提煉而成的深紫色酒,巴西人非常喜歡這種酒的香味。因此,在大木筏上也儲存了相當多「弗拉斯克」(弗拉斯克:葡萄牙計量單位,每一弗拉斯克約合兩升)的這種酒。當然,等到抵達帕拉時,這些酒肯定都已瓶底朝天了。 另外,大木筏上的特別酒類貯藏室也為身為「酒總管」的貝尼托帶來了榮譽。這裡存放的幾百瓶「克澤雷斯」酒、「塞托巴爾」酒。「波爾圖」酒不禁使人想起那些令首批南美的征服者倍感親切的名字。另外,我們這位年輕的酒總管也儲存了不少「達姆·讓娜」(每一達姆·讓娜約合15至25升)的優質塔菲亞酒。這是一種甜燒酒,比國飲「貝曲」燒酒的味道還要重。 大木筏上儲存的煙草根本不是亞馬遜河流域的土著平日所抽的那種劣質煙草。它們是從安派拉特裡茲的維拉貝拉達直接買來的,該地區是整個中美洲最好的煙草產地。 以上介紹的是建在大木筏後端的主要住宅及其附屬房屋,如廚房、配膳室、貯藏室等等。這一整片房屋都是供加拉爾一家及其貼身僕人使用的。 至於印第安人與黑人,他們在木筏上的居住條件與在伊基托斯莊園一樣。在大木筏中部艙面的左右兩翼處,建有他們居住的木棚。他們要隨時能夠在領航員的指揮下劃槳。 當然,要想容下這麼多人員,就必須在大木筏上建造相當多的房屋才行。這樣一來,大木筏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漂流的村莊一樣。而事實上,與上亞馬遜河的小村落相比,大木筏上的房屋則更多,居民也更稠密。 喬阿姆·加拉爾為印第安人蓋的是他們日常居住的那種真正的集體大棚舍。這是一種設有隔牆的簡陋窩棚,幾根輕巧的木棍支撐著由樹葉做成的屋頂。在這種小窩棚中,空氣可以自由流通,輕輕吹動著屋內的吊床。這些土著(其中有三、四戶帶著妻兒的土著家庭)在大木筏上的居住條件將和他們在陸地上的一樣。 而黑人在大木筏上也有他們平日習慣居住的茅屋,但是與印第安人住的窩棚有所區別:黑人的茅屋是四面密封的,其中只有一面有門,能通入茅屋內部。印第安人習慣於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自然之下,他們是不能忍受這種如同牢房一般的小茅屋的。而黑人卻很願意住在這樣的茅屋內。 最後,該介紹一下大木筏的前部了。這裡建了一座真正的倉庫,用於存放喬阿姆·加拉爾打算運往貞倫的貨物以友他那片森林中的物產。 在貝尼托的指揮下,大批貨物整整齊齊地存放在這座倉庫中,就好像是某條商船中精心存放著貨物的貨艙一樣。 首先,這批貨物中最值錢的要數七千阿羅布(阿羅布:西班牙、葡萄牙的重量單位。每1西班牙阿羅布約合25斤,每1葡萄牙阿羅布約合32斤)橡膠了。在當時,每一斤橡膠都值三到四個法郎。另外,大木筏上還裝了五十公擔 (1公擔等於100公斤)菠葜。這種植物在整個亞馬遜流域是重要的出口商品。然而,由於當地土著在收穫時不太注意保護菠葜的莖,現在,這種植物在大河兩岸已經日益減少了。除此之外,這批貨物還包括頓加豆,這種蠶豆在巴西的名字是「庫馬魯斯」,可以用它來榨油,還有擦樹,人們可以從這種樹中提取一種療傷用的珍貴香膏;還有幾小包可用來提取染料的植物、幾箱不同品種的樹膠以及一定數量的珍貴木料。這批貨物在帕拉各省是非常暢銷而且贏利頗豐的。 也許讀者會有些奇怪,大木筏上只有八十名劃槳的印第安人和黑人,這個數目是不是太少了?是否還應該帶更多的人員以便抵抗亞馬遜河兩岸的部落可能發起的襲擊呢? 這是沒有必要的。其實,中美洲的這些印第安土著並不可怕。時代變了,現在已經不再需要嚴加準備以防範土著的襲擊了。這是因為現在,大河兩岸的印第安人都是比較溫和的部落。在文明的影響下,那些最好鬥的部落在亞馬遜河及其支流沿岸已經日益減少了。只有那些逃亡的黑奴以及來自巴西、英國、荷蘭或法國的監獄逃犯才是可怕的。當然,由於這些逃犯數量很少,而且只是幾個人一起遊蕩在森林中和草原上,所以,大木筏上的人完全可以應付他們的進攻。 另外,在亞馬遜地區,還有無數驛站,以及許多城市、村莊及傳教團駐地。大河穿越的已不再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地區,這裡已經日益殖民化了。因此,大木筏遭到襲擊的可能性很小,無須過多考慮這種危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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