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八十天環遊地球 | 上頁 下頁


  支持福克的只剩下一個人了。就是那位半身不遂的阿爾拜馬爾老爵士。他是位高貴的紳士,長年癱坐在一張安樂椅上。如果誰有辦法能夠使他環游地球一周,即使要費十年工夫,即使要他拿出全部的家產,他也甘心情願。他肯定福克必勝,他下了四千英鎊的賭本來買「斐利亞·福克」股票。人家告訴他福克這個計劃是十分愚蠢的。是徒勞無功的,他只是回答說:「要是這樁事可以辦得到,那末,首先辦到的是一個英國人,那不是很好嗎?」

  然而,現在情況已經很不妙了。擁護福克的人越來越少了。人人都反對他,也並非沒有道理。福克動身後的第士天「斐利亞·福克」股票兌換率已經不是一百五十或二百對一,而是一文不值了。原來出了一樁完全料想不到的事。

  下面是一份從蘇伊士給倫敦拍來的電報:

  蘇格蘭廣場,警察總局局長羅萬先生。

  我盯住了銀行竊賊斐利亞·福克。速寄拘票至孟買(英屬印度)。

  偵探費克斯

  這份電報一發表,馬上起了立竿見影的效果,一位高貴的紳士在人們的心目中變成了個偷鈔票的賊了。人們看了和俱樂部會員的照片放在一起的福克的照片,發現他的特徵跟警察局調查出來的竊賊外貌特點一模一樣。於是人們就想到福克平時生活詭秘,想到他性情孤僻和他這次突然出走,顯然他是用環遊地球作幌子,用荒唐的打賭作掩飾,他的目的只不過是想逃過英國警探的耳目罷了。

  第六章 難怪偵探費克斯著急

  話分兩頭,現在我們再來談一下那份報告福克是賊的電報是怎麼來的。

  10月9號,星期三,人們都在等著將在上午十一點開到蘇伊士來的商船蒙古號。這是一艘屬￿東方半島輪船公司的有螺旋推進器和前後甲板的鐵殼輪船,載重兩千八百噸,慣常動力五百匹馬力。蒙古號是穿過蘇伊士運河往來于布林迪西和盂買之間的班船,它是東方半島輪船公司的一艘快船。從布林迪西到蘇伊士這-段航程的正常時速是十海裡;從蘇伊士到盂買的正常時速是九·五三海裡;可是它經常總是提前到達。

  在等候蒙古號的時候,蘇伊士的碼頭上有兩個人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人群中有本地人,也有外國人。不久以前,這個城市還是一個小鎮,由於雷塞布的巨大工程才給它帶來遠大的前途。

  這兩個人有一位是聯合王國駐蘇伊士的領事。儘管英國政府曾經很懊喪地斷言這條運河的結局,儘管工程師斯蒂芬遜也說過關於運河的可怕的預言,但是這位英國領事現在依然每天看見英國船隻通過這裡。這條運河使英國繞道好望角到印度去的那條舊航線縮短了一半。

  另外一個是一位帶點神經質的人。這人又瘦又矮,看樣子相當能幹。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他的眼睛有時透過長長的睫毛,閃動著犀利的目光,有時顯得迷迷糊糊的,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這時候,他一直不停地走來走去,看來心裡很不耐煩。這人名叫費克斯。英國國家銀行盜竊案發生之後,他就是被派到好些港口去辦案子的那些英國警探之一。這位偵探一直在監視著所有經過蘇伊士的旅客。如果發現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他就一面盯著他,一面等候拘票。

  就在兩天以前,費克斯從首都警察局長那裡收到一份有關竊賊外貌特徵的材料,有人在英國國家銀行付款處,看到的那個被判斷可能是小偷的人,據說是一位衣冠楚楚的高貴紳士。

  這位偵探顯然是被那一筆破案的獎金給迷住了。他在等候蒙古號的時候,露出一種顯而易見的急躁情緒。

  「領事先生,您說這條船不會脫班嗎?」這句話他已經問過好幾遍了。

  「不會的,費克斯先生,」領事回答說。「根據昨天的消息,它已經到了塞得港的外海,一百六十公里長的運河對這樣一條快船說來,算不了什麼。我已經對您說過了:政府對於凡是在規定的時間內提前到達的船隻,每快二十四小時,就發給二十五鎊獎金,而蒙古號總是得獎的。」

  「這條船是從布林迪西直接開來的嗎?」費克斯又問道。

  「是啊,是從布林迪西開來的。它在那兒裝上寄往印度的郵件,星期六下午五點鐘開出。您耐心點兒,它是不會遲到的。但我實在不明白,即使您要抓的人是在蒙古號上,您單憑收到的那一點材料,您怎麼能把他認出來?」

  「領事先生,」費克斯回答說,「對這些人不能靠認,主要是靠感覺,也就是靠我們應該有的敏銳的鑒別力。鑒別力是一種綜合了聽覺、視覺和嗅覺的特殊的感覺。象這樣的紳士,我一生中逮過的不止一個了。我要抓的賊只要是在這條船上,我敢對您說句大話,他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

  「但願如此,費克斯先生,因為這是一樁很大的竊案。」

  「可不是嗎?」費克斯非常興奮地回答說,「五萬五千鎊呀!發這麼大一筆橫財,咱們可不常見啊!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賊了!象西巴爾德那樣的大盜已經絕種了!現在的賊往往只為了偷幾個先令就被抓住了!」

  「費克斯先生,」領事回答說,「聽您說得這樣頭頭是道,簡直要馬上給您慶功了,不過我還是得再提醒您一句,根據您現在的情況,恐伯還是有困難的。照您收到的那份有關竊賊相貌特徵的材料上說,他完全象一位正人君子,這一點您想過沒有?」

  「領事先生,」費克斯滿懷信心地說,「凡是大賊,樣子總是象正人君子。要知道,那些生得鬼頭鬼腦的人只能老老實實地安分守己,要不,他們一下子就會給逮住的。我們主要的任務就是要揭下那些偽裝正人君子的假面具。我承認,做起來是有困難的!因為幹我們這一行已經不能說是一種職業,而應當說是一種藝術了。」

  顯然,這個費克斯是個多少有點自命不凡的人。

  這時,碼頭上漸漸熱鬧起來了。一些不同國籍的水手、商人、掮客、搬運夫、當地苦力都湧到碼頭上來了。顯然是船馬上就要到了。

  天氣相當晴朗,因為刮著東風,所以很冷。淡淡的陽光照耀著那些突出在城市上空的清真寺的尖塔。舉目南望,有一條長達兩公里的長堤,象一隻巨臂伸在蘇伊士運河的港灣裡。在紅海上,飄浮著星羅棋佈的漁舟和小船,其中有些船隻,依然還保持著古代船隻的那種美麗的式樣。

  費克斯由於職業上的習慣,一面在人群裡走著,一面打量著來往的行人。這時已經十點半了。

  「這條船不會來了!」他一聽見港口的鐘打十點半,就嚷著說。

  「船離這兒不會太遠了。」領事回答說。

  「這條船在蘇伊士要停多久?」

  「停四個小時加煤。從蘇伊士到紅海的出口亞丁港,有一千三百一十海裡,必須在這裡加足燃料。」

  「這條船從蘇伊上直接開往孟買嗎?」

  「是的,中途不搭客,也不再裝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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