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蓓根的五億法郎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馬塞爾從門縫中可以隱約看見一點紅鬍鬚、一綹唇、一隻發木的眼睛。他立刻認出此人是誰了:此人就是以前看守他的西吉梅。

  「約翰·施瓦茨!」那巨人又驚又喜地叫嚷道,「約翰·施瓦茨!」

  他的犯人突然歸來如同先前神秘失蹤一樣地使西吉梅驚詫不已。

  「我可以見舒爾茨先生嗎?」馬塞爾見對方只顧驚訝沒有回答,便又問了一遍。

  西吉梅搖了搖頭。

  「沒接到命令!」他說,「沒有命令是不許進到這裡來的!」

  「您是否可以稟報一下舒爾茨先生,說我來了,我想同他談談?」

  「舒爾茨先生不在這兒!舒爾茨先生走了!」西吉梅有點悲傷地回答。

  「那他去哪兒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門衛制度沒變!沒有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馬塞爾能從西吉梅嘴裡套出來的就這麼幾句不連貫的話。對於他的所有問話,西吉梅像個倔牛似的頂了回去。奧克塔夫終於不耐煩了。

  「幹嗎非要他准許才能進呀?」奧克塔夫說,「乾脆沖進去得了!」

  他說完便去撞門,想闖進去。但是鐵鍊子拴得牢牢的,而且,裡面的人力氣更大,猛地一推,把門給關上了,隨即用門栓把門插上。

  「門後面一定有好幾個人!」奧克塔夫叫嚷道,他對這閉門羹感到羞辱。

  他把眼睛貼在門上鑽的孔上,剛一看便隨即驚叫起來:

  「還有一個巨人!」

  「阿爾米尼尤斯?」馬塞爾自問自答。

  於是,他也貼在門孔上往裡瞧了瞧。

  「是的!是阿爾米尼尤斯,是西吉梅的同事!」

  突然,仿佛是自天而降的一個聲音使馬塞爾抬起了頭來。

  「誰呀?」那聲音在問。

  這一回,是阿爾米尼尤斯的聲音。

  這個看守的腦袋伸出牆頭,他一定是爬上梯子才夠得著的。

  「得了,您很清楚是我,阿爾米尼尤斯!」馬塞爾回答道,「您能不能開一下門呀?」

  他話音還未落,便看見一支槍管伸出牆頭來。隨即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奧克塔夫的帽沿擦了過去。

  「好吧,看我怎麼回答你!」馬塞爾邊嚷,邊把一個雷管塞進門下,把門給炸飛了。

  門剛一炸開,馬塞爾和奧克塔夫便手裡拿著短槍,嘴裡叼著刀子,沖進花園裡去。

  在他們剛穿過被炸裂的那堵牆上,還靠著一架梯子,梯子跟前,有一些血跡。可是,西吉梅和阿爾米尼尤斯都沒在那兒把守通道。

  花園中百花盛開,一片美景呈現在這兩個攻城者面前。奧克塔夫心曠神怡,讚歎不已。

  「太美了!……」他說,「不過,得當心點!……咱倆得散開!……這兩個混蛋很可能躲在樹叢後面!」

  奧克塔夫和馬塞爾分開來走,在眼前的這條花間通道兩側各走一邊,小心翼翼地,從一棵樹躥到另一棵樹,從一個障礙物蹦到另一個障礙物,完全是按照單兵作戰的基本要領在前進。

  這麼小心是對的。他倆還沒走上一百步,就聽見第二聲槍響。一顆子彈打飛了馬塞爾剛剛離開的那棵樹的樹皮。

  「別莽撞!……臥倒!」奧克塔夫低聲說道。

  說完,他便以身作則,臥倒在地,用膝頭和肘部匍匐前進,一直爬行到圓形路周圍的荊棘叢中。公牛塔就在這圓形路的中央矗立著。馬塞爾的動作稍稍慢了一點,差點兒被射來的第三顆子彈射中,幸好他剛來得及躲到一棵棕櫚樹後面去,以防第四顆子彈朝他射過來。

  「幸好這兩個畜生的射擊像是新手!」奧克塔夫隔著有三十來步說,沖他的同伴喊道。

  「噓!」馬塞爾嘴、眼並用地回答著,「你看見從一樓那扇窗戶冒出來的煙了嗎?……那兩個混蛋就躲在那兒哩!……看我來拿他們開開心!」

  轉眼之間,馬塞爾便從樹叢後面的葡萄架的支杆上截下一段長短適中的杆杆兒來,然後,脫下外套,用那木杆杆兒支著,再把帽子戴在上面,做成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假人。他把這假人戳在他呆的地方,露出帽子和兩個袖管,然後,出溜到奧克塔夫身邊,湊近他的耳朵悄聲說:

  「你從這兒要弄他們,從你這兒,再從我那兒輪翻地朝著那扇窗戶射擊!我則去抄他們的後路!」

  於是,馬塞爾留下奧克塔夫獨自射擊,自己則悄悄地鑽進圍著公牛塔的那片樹叢中去。

  一刻鐘過去了,雙方互射了二十來發子彈,但都未命中。

  馬塞爾的外套和帽子可是被打得滿是窟窿,只是他本人卻皮毛未損。至於對面一樓的百葉扇,卻是已被奧克塔夫打得粉碎。

  突然,槍聲停止,奧克塔夫清晰地聽見一聲悶聲悶氣的喊叫:

  「快來呀!……我抓住他了!……」

  奧克塔夫沖了出去,毫無掩護地撲向圓形路口,跳上窗戶,前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隨即跳進窗戶,落在屋裡。

  馬塞爾和西吉梅像兩條蛇似的在地毯上緊緊纏在一起,打得難解難分。巨人根本沒有想到對手會突然打開屋門,沖了上來,使得他沒能來得及舉槍射擊。但是,他力大無窮,是個可怕的對手,儘管被壓在底下,但仍沒喪失轉敗為勝的希望。而馬塞爾則使出渾身解數,既勇猛又靈巧。

  要不是奧克塔夫及時趕到,這兩人必然有一個得死,方能結束搏鬥。西吉梅被抓住雙臂,解除了武裝,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還有一個呢?」奧克塔夫問。

  馬塞爾指了指房間頂頭的一隻沙發,上面躺著渾身是血的阿爾米尼尤斯。

  「他是不是中了一彈?」奧克塔夫問。

  「是的,」馬塞爾回答。

  然後,他走近阿爾米尼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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