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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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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到這嶄新區域的邊界上,度過頭幾個小時,想像力豐富的頭腦定會感到桔外的興奮——他會產生幻覺,如噩夢一般,以及類似將睡將醒時的那種幻覺……他可能會感到自己置身於超自然的境界之中……接近極地的時候,他可能會自問:煙霧迷濛的簾幕遮掩著大部分地區,這後面又隱藏著什麼?……是否會在礦物、植物、動物三界範圍內發現新的成份,是否能發現特殊「人類」的人?阿瑟·皮姆就聲稱他見過這種人……這轉瞬即逝景物的大舞臺,煙雲繚繞的幕布尚未拉開。一旦拉開,會呈現出什麼景象?……夢境逼人,當想到回程的時候,會不會感到絕望?……透過這最離奇的詩篇的節節行行,他會不會聽到詩人烏鴉的聒噪: 「再也不能(原文為拉丁文)!……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我的精神狀態並非如此,這是千真萬確的。雖然近來我也處於異常亢奮的狀態,但是我還能夠使自己保持在真實世界的範圍內。我只有一個願望,這就是:但願越過極圈之後,水流和風向仍能像未越過極圈以前那樣,對我們有利。 蘭·蓋伊船長、大副和船上的老船員,當他們得知雙桅帆船剛剛越過了70度線的時候,他們粗糙的面部線條上,風吹日曬變成了古銅色的臉膛上,個個現出明顯滿意的神情。第二天,赫利格利在甲板上走到我身邊,喜氣洋洋,滿面春風。 「嘿!嘿!傑奧林先生,」他歡呼雀躍,說道,「這了不得的極圈,現在叫我們給扔到身後了……」 「這還不夠,水手長,這還不夠!」 「會夠的!……會夠的!……不過我很惱火……」 「為什麼?……」 「人家船隻過這條線的時候做的事,我們偏不做!」 「你很遺憾嗎?……」我問。 「當然了!『哈勒佈雷納』號本來也可以搞一個首次進入極地的洗禮儀式嘛!……」 「洗禮?……給誰洗劄呢,水手長,既然我們的船員也和你一樣,都已經在超過這條線的地方航行過?……」 「我們當然是!……可是你沒有呀,傑奧林先生!……請問,為什麼不為你舉行這個洗禮儀式呢?……」 「這倒是真的,水手長。我的旅行經歷中,抵達這麼高的緯度,這還是第一次……」 「這就值得接受洗禮嘛,傑奧林先生!……噢!可以不大叫大嚷……不大張旗鼓……不用請南極老人和那一套騙人把戲!……請你允許我為你祝福吧!……」 「好吧,赫利格利!」我一面回答,一面將手伸進口袋。「祝福也好,付洗也好,隨你的便!……給你,這是一個皮阿斯特,到最近的酒館為我的健康幹一杯!……」 「那得到了貝尼小島或紮拉爾島再說嘍,如果這些荒島上有小酒店,有阿特金斯式的人物在那安家落戶的話!……」 「告訴我,水手長,我總是想著那個亨特……他是不是也和『哈勒佈雷納』號的老水手一樣,對跨越極圈流露出滿意的神情呢?……」 「那誰知道!……」赫利格利回答我說,」這傢伙總是駕船不張帆,你從哪一側舷上也拽不出什麼來……不過,我以前跟你說過,他若是從前沒接觸過冰塊和極地大浮冰,我……」 「是什麼使你這樣想呢?……」 「什麼都使我這麼想,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傑奧林先生!……這種事情只能意會不可言傳!亨特是一隻老海狼,拖著他的行李袋,走遍了天涯海角!……」 我和水手長意見一致。而且,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預感,我不斷地觀察著亨特。他非同尋常地佔據了我的思想。 十二月最初幾天,從一日到四日,緊接著暫時的平靜之後,海風表現出轉向西北的趨勢。在這高緯度地區,凡是從北方來的,恰如在北半球上從南方來的一樣,絕沒有什麼好事。一般來說總是惡劣的天氣,表現為狂風和陣風。不過,只要海風不變成西南方向,就無需過分抱怨。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雙桅船就要被拋到既定航道之外,或者至少船隻要與海風激烈搏鬥才能保持航向不變。總之,最好是不要偏離我們從新南奧克尼群島出發以來所遵循的子午線。 氣流可能發生這種推測得到的變化,自然使蘭·蓋伊船長憂心忡忡。「哈勒佈雷納」號速度已大為減低,因為四日白天,風勢已開始減小。到了四日到五日的夜間,海風竟然停止了。 清晨,船帆貼著桅杆,無力地低垂著,泄了氣,或者拍打著船舷。一絲風也沒有,大洋表面平靜無波,但來自西方的海上湧浪長波,仍使雙桅船激烈顛簸著。 「海水也感覺到了,」蘭·蓋伊船長對我說道,「那邊大概有狂風暴雨,」他補充一句,將手伸向西方。 「地平線上霧氣籠罩,確實,」我回答道,「說不定將近中午時太陽……」 「在這個緯度上,太陽沒有多大力量,甚至夏季也是如此,傑奧林先生!——傑姆?」 大副走過來。 「你看這天氣怎麼樣?……」 「我不放心……必須準備應付一切局面,船長。我馬上令人將高帆降下,收起大三角帆,裝上船首三角帆(遇暴風時用)。也可能下午時天邊會放睛……若是暴風雨落到船上,我們一定有辦法接待它。」 「最重要的,傑姆,是要保持我們的經度方向……」 「盡力而為吧,船長,我們現在方向很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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