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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昂儒葡萄酒(2)


  「是的?你們的店主,名叫戈多,他自稱火槍手的旅店老闆。」

  「聽我的。管它酒從哪兒來的,無關緊要,」波托斯說,「咱們先嘗嘗,如果酒好,咱們就喝下去。」

  「不行,」阿托斯說,「我們不喝來路不明的酒。」

  「你說得對,阿托斯,」達達尼昂說,「你們中誰也沒有讓戈多老闆給我送酒嗎?」

  「沒有!他是以我們的名義給你送過酒?」

  「這是一封信!」達達尼昂說。

  於是他給同伴拿出信。

  「這不是他寫的字!」阿托斯叫道,「我認識他的筆跡,臨走前是我結的團體賬。」

  「這是假信,」波托斯說,「我們沒有受罰不許出門。」

  「達達尼昂,」阿拉米斯用責問的口氣問,「你怎麼能相信我們會大聲喧嘩呢?……」

  達達尼昂臉色蒼白,四肢痙攣地顫抖起來。

  「你讓我感到害怕,」阿托斯說,「到底發生什麼啦?」

  「快跑,快跑,朋友們!」達達尼昂叫嚷道,「我腦子裡閃出一個可怕的疑團!難道又是那個女人的一次報復嗎?」

  此時,阿托斯臉色蒼白起來。

  達達尼昂向酒吧間沖去,三個火槍手和兩名禁軍也跟著他跑了進去。

  達達尼昂進到餐廳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布裡斯蒙躺在地上,難以忍受的痙攣使他不停地翻滾。

  普朗歇和富羅嚇得臉色蒼白,如同死人,正試圖設法搶救;然而一切救護看來已於事無補:這個奄奄待斃者面部的線條由於垂死的掙扎而攣縮了。

  「啊!」他一見達達尼昂便喊叫道,「啊!好歹毒啊!您假裝寬恕我,又要毒死我!」

  「我!」達達尼昂亦叫道,「我,倒黴的傢伙!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說是您給了我那種酒,我說是您讓我喝下了那種酒,我說您要向我報私仇,我說您太歹毒了!」

  「您千萬別信那種事,布裡斯蒙,」達達尼昂說「千萬別相信;我向您發誓,我向您擔保……」

  「哦!不過上帝有眼!上帝會懲罰您的!上帝啊!有一天讓他也受受我受的這份痛苦吧!」

  「我以福音書起誓,」達達尼昂急忙跑向垂死的人嚷著說,「我向您發誓,我事先不知道酒裡放了毒,而且我和您一樣也正要喝它呢。」

  「我不相信您的話」,這位士兵說。

  他在一陣劇烈的痛楚中咽氣了。

  「好可怕!好可怕喲!」阿托斯喃喃道;這時波托斯在砸酒瓶子,阿拉米斯則囑咐人去找神甫懺悔。

  「噢,朋友們!」達達尼昂說,「你們剛才又救了我一次命,而且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救了這兩位先生的命。二位,」達達尼昂對兩位禁軍繼而說,「我請二位對這次險遇守口如瓶,也許有大人物插手了你們目睹的事端,所以這一切的惡果很可能落到我們身上。」

  「啊!先生!」普朗歇半死不活地結巴著說「啊!先生!我真倖免於難呀!」

  「怎麼,鬼東西,」達達尼昂大聲說,「你也差點兒喝了我的酒?」

  「如果不是富羅告訴我說有人找,我也會為國王的健康喝上一小杯的,先生。」

  「好險呀!」富羅說;他嚇得牙齒抖得格格地響,「我本想支開他好讓自己一人偷著喝哩。」

  「二位先先,」達達尼昂對兩位禁軍客人說,「剛才發生了這種事,二位懂得這樣一席飯只能令人大為掃興;所以本人向二位深表歉意,並有請你們改日再聚。」

  兩位禁軍彬彬有禮地接受了達達尼昂的歉意,意會到這四位朋友很想單獨一聚,便起身告退。

  這位年輕的禁軍和三位火槍手見無人在場,便互相交換了一下會意的目光,那目光是在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明白形勢嚴峻。

  「首先,」阿托斯說,「離開這個房間;和一具死屍,一具暴死的死屍作伴,這是一種不祥。」

  「普朗歇,」達達尼昂說,「我把這可憐鬼的屍體交給你。把他葬在教徒公墓;生前他是犯過罪,但他後來悔過了。」

  說著四個朋友走出了房間,留下普朗歇和富羅為布裡斯蒙操持葬禮。

  店主為他們換了一個房間,又給他們送去一些煮雞蛋,阿托斯親自到泉邊打來水。波托斯和阿拉米斯只用幾句話,就將形勢分析得一清二楚。

  「喂,」達達尼昂對阿托斯說,「你看出名堂了吧,親愛的朋友,這是一場殊死的戰鬥。」

  阿托斯搖晃著腦袋。

  「是呀,是呀,」他說,「我看得很清楚;但你就相信是她幹的?」

  「我相信是她。」

  「但坦白地說我仍有懷疑。」

  「可是肩膀上的那朵百合花呢?」

  「那是一個英國女人在法國犯了什麼罪,犯罪後被烙上了一朵百合花。」

  「阿托斯,我對你說,那是你的妻子,」達達尼昂複又說「你難道不記得那兩個記號多麼相像嗎?」

  「但我原以為那一個早死了,因為我把她吊得很牢的。」

  這時達達尼昂又晃起腦袋了。

  「但到底怎麼辦呢?」年輕人問。

  「總而言之,我們不能像這樣永遠頭頂懸劍束手待斃,必須從這種局面沖出去。」

  「怎麼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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