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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訂婚之夜(2)


  他以前從沒有過的這種感覺,現在,當他懷著茫然的恐懼,猶如一個受傷的人用一隻手指去接觸到他的傷口時,會本能地顫抖起來一樣。這一種感覺只有當傷口癒合以後,往往還會再次裂開,並且這一次裂開的傷口更加疼痛。他的耳邊響起了蕾妮請求他從寬辦理的甜蜜聲音或是那美塞苔絲似乎又進來對他說,「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求您把我的未婚夫還給我吧!」如果是這一種情形,那他就會不顧一切,用他那冰冷的手簽署他的釋放令。但沒有聲音來打破房間的沉寂,只有維爾福的僕人進來告訴他長途旅行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維爾福站起來,或者更確切地說,像是一個戰勝了一次內心鬥爭的人那樣,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急忙打開他寫字臺的一個抽屜,把裡面所有的金子都倒進他的口袋裡,用手摸著頭,一動也不動地站了一會,最後,他的僕人已把他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他這才出了門口,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趕快到大高碌路侯爵府。

  不幸的唐太斯就這樣被定了罪。

  正如侯爵所說的,維爾福看見侯爵夫人和蕾妮都在書房裡。他看見蕾妮的時候,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在他的想像中,她又要來為唐太斯求情了。唉,實際上她只想著維爾福即將離開她了。

  她愛維爾福,而他卻要在成為她的丈夫的這一刻離開她而去了,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回來,所以蕾妮非但不為唐太斯求情,反而恨起這個人來了,就因為他的犯罪,她和他的愛人就得分離了。

  那麼,美塞苔絲又怎麼樣了呢,?她在碌琪路的拐角上遇到了弗爾南多。她回到了迦太羅尼亞人村後,便絕望地躺在了床上。弗爾南多跪在了她的身邊,拿起了她的手,吻遍了它。但美塞苔絲已毫無了感覺,那一夜她就是這樣過來的,燈油燃盡了,但她並沒覺得黑暗,她也沒有注意到它的光明,悲哀蒙住了她的雙眼,她只能看到一樣東西,那就是唐太斯。

  「啊,你在這兒,」她終於意識到了他的存在。

  「從昨天起我就在這兒,就沒有離開過您。」弗爾南多痛苦地說。

  莫雷爾先生,就沒有放棄過努力。他打聽到唐太斯已經被投入了監獄,就去找他認識的所有的朋友和城裡那些有錢有勢的朋友,但城裡的風聲已經傳開,說唐太斯是被當做拿破崙黨的密使而被捕的,而且當時再大膽量的人也認為拿破崙東山再起是狂妄之舉,因此,莫雷爾先生也四處遭到拒絕,只能是失望的回家。

  卡德魯斯也感到了不安,但是他沒有想辦法去救唐太斯,只是帶了一瓶酒把自己關在房子裡,想用酒來忘掉他的回憶。

  可是他沒有做到這一點,他已醉的腿都抬不動了,但他卻忘不掉那可怕的往事。

  只有騰格拉爾一個人一點都不覺得煩惱或不安,他甚至還很高興——他認為自己已除掉了一塊絆腳石,並保全了他在法老號上的地位。騰格拉爾是一個一心只為自己打算的人,這種人生下來耳朵上就夾了一支筆,心眼裡頭放著一瓶墨水,在他看來,一切都是加減乘除而已,在他看來,一個人的生命還不如一個數字寶貴,因為數字使他有所增加,而生命卻只會漸漸消亡。

  維爾福接過了薩爾維歐先生寫的信以後,就擁抱了一下蕾妮,吻了吻侯爵夫人的手,和侯爵握手告別,起程前往巴黎去了。

  唐太斯的老父親正在被悲哀和焦急煎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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