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大仲馬 > 布拉熱洛納子爵 | 上頁 下頁 |
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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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您這樣一個極其詭詐的傢伙,在外省該不是毫無作用的吧?」 「您太誇獎了。」 「我誇獎您?」 「是的。是您。」 「何以見得?」 「因為我認定自己沒有什麼影響,而您卻一口咬定說我有很大的影響。」 「那好吧,我委託您的事,您看怎麼樣?」 「噢!您是說,您委託我的事嗎?……」 「到底我能得到還是不能得到?」 「您能得到的。」 「喔,那麼什麼時候呢?」 「您願意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那麼又在哪裡呢?」 「在我口袋裡。」 「什麼,在您口袋裡?」 「不錯。」 果真如此,馬利科爾納嘴上掛著狡獪的笑容,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蒙塔萊小姐象攫取獵物一樣一把搶過來,貪婪地念著。 越往下念,她臉上越笑開了花。 「馬利科爾納,」看完了信,她情不自禁地嚷道,「說真心話,您真是個好孩子。」 「為什麼,小姐?」 「因為您本可以拿這張任職書索取代價的,而您並沒有這樣做。」 她說完就縱聲大笑,以為這下子會使這位書記發窘。誰知道馬利科爾納勇猛地守住了。 「我不明白,您這是什麼意思,」他說。 現在輪到蒙塔萊發窘了。 「我曾向您流露過感情,」馬利科爾納接著說,「您一味笑著跟我說了三次您不愛我,有一次,您繃著臉親我,這就是我得到的一切。」 「一切?」傲慢和愛賣弄風情的蒙塔萊說,聽得出是一種自尊心受損害的聲調。 「當然是一切,小姐,」馬利科爾納回答。 「噢!」 這個單音節詞所表示的憤怒,和這個年輕人能夠期待的感謝一樣多。 他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 「蒙塔萊,聽著,」他說,也不管他的情人對這種隨隨便便的態度是否喜歡,「我們不要再爭辯了。」 「為什麼不?」 「因為,自從我認識您,這一年中,每當我惹得您不稱心時,您就把我攆出門外,這樣 的事已經發生過二十次之多了。」 「是真的嗎?為什麼我把您攆出門外呢?」 「因為我太放肆。」 「噢!這一點您說的倒是實話。」 「您自己明白,所以您不得不承認了,」馬利科爾納說。 「馬利科爾納先生!」 「讓我們平心靜氣吧;如果您把我留下,那也不是無緣無故的。」 「這至少不是因為我愛您!」蒙塔萊嚷道。 「我也同意。我甚至可以這麼說,即便現在,我可以肯定,您對我也沒有好感。 「噢!您還從來沒有說得這麼正確過。」 「噢!我也討厭您。」 「啊!我將記住這點。」 「您記住好了。您覺得我又粗野又愚蠢;我,我覺得您聲音刺耳,您發怒時面孔走樣。此時此刻,您情願從這個窗口跳出去,也不情願讓我吻一吻您的手指尖;而我呢,我寧可從小鐘樓頂上跳下去,也不肯碰一碰您連衣裙的下擺。不過,不消五分鐘,您又會愛我,而我呢,也照樣崇拜您。噢!就是這麼回事。」 「我不相信。」 「而我,我卻可以保證。」 「花花公子!」 「然而,這不是真正的理由;奧爾,您迫切需要我,而我呢,我也迫切需要您。要您開心時我會引您發笑,當我需要求愛時我就看著您。我給了您那張您渴望已久的侍從女伴任職書,您現在也應該給點什麼我想要的。」 「我給您?」 「是的,您給我,不過,這時候,我親愛的奧爾,我可以告訴您,我什麼也不要,所以請您放心好了。」 「您真是個可怕的人,馬利科爾納,我正為拿到這張任職書而感到歡欣鼓舞,您卻一下子就把我的歡樂全趕跑了。」 「那不礙事,這個時間一點也沒有喪失,等我走後您照樣可以盡情歡樂。」 「那您快走吧……」 「要走的,但,在走之前,我有個忠告……」 「什麼忠告?」 「不要發脾氣;要知道您生氣時非常醜。」 「真粗魯!」 「現在,讓我們都說真心話吧。」 「噢!馬利科爾納,您這個壞心眼!」 「啊!蒙塔萊!您這個負心人!」 說完之後,年輕人把胳膊肘支在窗臺上。 蒙塔來拿起一本書,把它翻開。 馬利科爾納站起來,用衣袖刷刷他的氊帽,拉挺他那件黑色的緊身短上衣。 蒙塔萊裝著在看書的樣子,其實用眼角在偷看他。 「好呀!」她氣衝衝地嚷道,「看他裝正經,准又會賭一個星期的氣。」 「兩個星期,小姐,」馬利科爾納彎了彎腰說。 蒙塔萊向他舉起緊握的拳頭。 「惡魔!」她說,「啊!如果我是個男子漢!」 「您拿我怎麼樣?」 「我把您掐死!」 「啊!太好了,」馬利科爾納說,「我開始有所冀求了。」 「那麼,魔鬼先生!您冀求什麼?冀求我氣得暈頭轉向嗎?」 馬利科爾納一本正經地把帽子夾在手指間旋轉著,驀地,他丟下帽子,兩隻手抓住年輕姑娘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這個原來裝著冷酷無情的男子在她的唇上按上兩片熱情奔放的嘴唇。 奧爾想喊出聲來,但這喊聲給吻蓋住了。既煩躁又氣惱的年輕姑娘把馬利科爾納推向牆邊。 「好!」馬利科爾納泰然自若地說,「這已夠我受用一個半月了;再見,小姐!請接受我謙恭的敬禮。」 說完,他退後三步,走了。 「嗯!不,不准您離開!」蒙塔萊頓著腳說,「站住!我命令您!」 「您命令我嗎?」 「是的,難道我不是這裡的主人嗎?」 「毫無疑何,是我靈魂的主人,我心神的主人。」 「多美的性格,真是!靈魂是愚蠢的,心神是乾枯的。」 「小心,蒙塔萊,我看得出,」馬利科爾納說,「您就快愛上您那謙恭的僕人了。」 「噢!是的,」與其說她象放浪的情人,不如說她象懶散的孩子那樣吊在他脖子上,說: 「啊,不錯,我應該感謝您才對。」 「為什麼感謝我?」 「為那張任職書,它不是我的整個前程嗎?」 「也是我的.」 蒙塔萊望著他。 「真可怕,」她說,「我永遠也猜不透您說的是正經話還是開玩笑。」 「我說的再正經也沒有了;我將去巴黎,您也去。我們一起去那裡。」 「那麼說,就只是為了這個緣故,您才為我效勞的嗎?自私鬼!」 「您叫我怎麼辦呢,奧爾,我少不了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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