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一片雪 | 上頁 下頁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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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織手裡拿著信自語道。 近幾個月來,和笙子的關係確實一直彆彆扭扭。有時表面和好如初,但實際上內心深處潛藏著不信任。原因很明顯地是霞的介入。他能推測出,這次分手的直接導火線也是因為他和霞去歐洲旅行。笙子生氣,理所當然。儘管如此,伊織仍想不通。 「何必如此小題大作呢……」 伊織又一次從信的字裡行間中尋找和解的餘地。然而,抑制情感輕描淡寫的詞句反倒正表明了笙子毅然的決心。 信的抬頭只寫「祥一郎先生」,而沒寫「伊織祥一郎」。伊織最終從這裡找到了一絲希望。 笙子寄出這麼一封信,人到底在哪兒呢?他又看了看信封背面,上面只寫著「相澤笙子」,沒有地址。既然不在公寓,她肯定不在東京,但光憑這一點也還是無法查清。他想看看郵戳,也許能瞭解寄信的郵局,於是仔細查看,結果只模模糊糊地看出是「長野」兩個字。 長野是笙子的老家。 這樣看來,原來笙子目前在老家…… 伊織激動得立刻想給長野掛電話。他還沒見過笙子的父母,只和她母親通過一次話,她母親給人的感覺和笙子一樣,忠厚而且認真。他記得她母親非常謙恭地感謝他平時對自己女兒的關照,反倒使他感到不知所措。 伊織不知道笙子如何向她母親解釋他倆之間的關係,但從電話交談的情況推測,她母親是一個守舊的老實人。 他記得那時正值新年。兩個人關係如膠似漆,新年休假幾天不能見面也感到痛苦難忍,於是兩人約好時間互相打電話,聊以慰藉。現在想來,他甚至懷疑,是否真有當初的時候。 總之,他知道她老家的電話號碼,只要想打電話,現在馬上就可以打。 然而,他感到猶豫不決:是自己打過去?還是等她和自己聯繫? 笙子這個人決不會虎頭蛇尾,將來總會和自己聯繫。但是想到等待下去就會心神不定,又覺得莫若打個電話倒還痛快。 伊織從酒櫃裡拿出白蘭地,像是為了給自己鼓勁,喝了一口,拿起了話筒。 他一邊撥號碼一邊說服自己:「秘書放下工作溜之大吉,上司找她,理所當然!」 不一會兒,響起了蜂鳴聲,屏住氣息等了一會兒,傳出了年長女人的聲音。 「喂,我姓相澤。」 接電話的好像還是她母親,伊織朝電話輕施一禮,自報姓名說:「我是伊織……」她母親又禮貌地寒暄了一陣。伊織謹慎地問道:「笙子在家嗎?」 「笙子今天中午已經回東京了。您有事嗎?」 「沒事。既然回來了,就算了。」 伊織如釋重負似地再次向看不見的對方低頭行禮,放下了電話。 笙子到底回了老家。雖然沒直接和她通話,但知道了她的去向,總算稍微放心了。 既然已經回東京了,一會兒也許會來電話。 伊織起身脫掉西裝,換上睡衣。 從國外旅行回來後,有許多該做的事還沒著手做。多摩地區新開發綠化地帶的設計必須立即考慮,建築雜誌稿件的截止日期也快到了。另外,還必須給歐洲旅行時給以關照的東野和木崎寫封感謝信。但現在實在無心工作,他躺在沙發上,喝起白蘭地。 也許是因為剛回到日本第二天的緣故,大腦和身體都還沒恢復常態。他也知道這不是時差造成的影響,但總覺得就是無法集中精力。他只好看電視,但腦子裡還在想著笙子。 已經十一點了,笙子為什麼還不來電話?笙子母親說她中午就離開了長野,五六點鐘就該到了。即使乘傍晚的快車,十點半也已到達。再加上回公寓的時間,十二點之前總該回到家了。 笙子以前從未這麼晚回來過。即使和朋友見面,總是大約十點,最晚不超過十一點就回到公寓。照這樣推測,她現在應該回來了。 伊織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打開了一瓶啤酒。身體雖然疲憊不堪,但頭腦卻很清楚。喝了一口啤酒,看看已經是十一點半了,伊織終於等不及,開始給笙子的公寓打電話。伊織等了一會兒,沒人接。電話鈴響了十次,仍沒人來接。他掛斷再打,仍然沒人接。 「到哪兒去了呢……」 他這麼焦急地等她 ,她為什麼不聯繫呢?他對笙子和自己都感到氣憤,猛喝啤酒,仰面躺在沙發上。燈光太亮,他剛剛閉上眼睛,電話鈴響了。伊織跳起來,迫不及待地拿起話筒,就聽到裡邊傳出輕輕的說話聲。 「喂,喂……」 「你……」 伊織剛要發火,發現對方不是笙子,急忙把話咽了回去。伊織當時腦子裡只有笙子,電話鈴一響,想當然地認為是笙子打來的,但是,來電話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喂,你怎麼了……」 雖然聲音很輕,但壓低了的聲音帶著幾分撒嬌。伊織這才漸漸反應過來,原來是霞。 「現在方便嗎?」 霞似乎也覺察出伊織的反應異常,楞了一會兒,又問道:「你今天就上班了嗎?」 伊織點點頭,腦子裡漸漸想起和霞去歐洲旅行時的情景。一天之前剛剛回來,但他覺得那已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你很累吧?已經恢復了嗎?」 「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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