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異戀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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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別墅中只有我和雛子。信太郎與正待在萬平飯店的朋友、一對英國夫婦有約出門去了。我記得他好像是藉著見面機會,請教他們有關《玫瑰沙龍》翻譯上的疑問。要雛子同行怕她感到無聊,就一個人去了。 在廚房正準備著晚餐的雛子,一聽我說「信濃電器行的人來了」,就二話不說往玄關跑。午後開始天氣就怪怪地,好像要下雨的樣子。果然沒錯,勝也一卸完貸,就下起鬥大的雨來。雛子立在玄關前,勝也以驚人的利落身手將洗衣機正要往屋內搬時,以很鎮定的語氣朝著雛子問:「這要放哪兒?」 兩人的視線有一瞬間像是在互相搜尋一樣地交錯在一起。雛子說「這邊」,然後站到他前面引路。遠處開始閃電,響起了轟轟的打雷聲。大概是低氣壓過境,風也變強了。 橫掃而來的雨敲打著起居間敞開著的窗戶。 「小布,不好意思,可不可以把窗子關起來?」雛子這麼說。 我起身去關窗戶,起居間的地板都被雨琳濕了。我到廚房拿了布來仔細擦拭,又把髒布拿到廚房洗乾淨晾起來。 瓦斯爐上鍋子裡的青豆在沸騰的水中跳著舞,我抓起來試吃了一下,已經煮得太熟了,於是慌忙地關上火,將它倒進流理台內的洗菜籃裡。 流理臺上的菜板上有著切好的黃瓜,好像是灑上了鹽要做馬鈴薯沙拉用的。我將剩下的工作做完,把切萊板和刀子洗好放進籃子裡。 窗外的閃電發出刺目的光,然後馬上雷聲大作,像是天地動搖一樣轟轟作響。 電燈突然滅掉,又亮了起來。我有一會兒感到心慌呆望著天花板。 不管我怎麼等,雛子都沒到廚房來。放洗衣機地方的旁邊是換衣間,距離廚房很近。應該聽得到兩人的對話聲,還有搬運東西的聲音,但是卻毫無動靜。我一方面想或許只是因為下雨和打雷所以聽不見,但是一方面的確有一種自己不願承認的不安。 我故意踏出腳步聲走出廚房,往更衣室走。看到在換衣間外的走廊地上,散亂著厚紙片和捆綁用的繩子。 我往裡面一看,雛子站在狹小的空間內。勝也彎著腰正在插洗衣機的插頭。兩人的樣子沒有特別不尋常之處。 「好了。」勝也站直身,回頭看雛子。 太好了,雛子說:「夏天呀,才兩天,要洗的衣服就積了一堆。」 「就是呀。」勝也點頭說,然後往下看著雛子。我再次仔細看他,他的眼睛真的很大。不僅如此。眼睛和他的頭髮還有眉毛、睫毛一樣都很黑。那不是那種象徵靜寂和平穩的黑,而是帶著霸氣的黑。現在更是突破障礙,以燃燒的火焰之姿顯現出來。 「陽臺的燈怎麼辦?我帶來了。但是這種雨……」勝也說。 我因為想聽兩人的對話,就開始慢慢地收撿散落在走廊的垃圾。雛子往我這一撇,又回過去望著大久保說:「不在今天裝也沒關係,或是等雨停再說?」 大久保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用近乎恐怖的率直視線盯著雛子說一那樣最好」。雛子小聲地回問他:「什麼?」雛子充滿著期待,因為過分地期待而心悸起來。像是馬上要呼吸困難一樣,心中大大地起伏不定。 大久保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喃喃地說:「我是想等雨停。」 這會兒雛子沉默不語,在唇角泛起微笑。像是要應戰一樣,隔著距離望著大久保。 「但是,很不巧。」大久保先開了口,「這邊完了以後還有工作要做。」 雛子用高分貝的聲音說:「是嗎?那麼,我再和你連絡。可以嗎?」 「好。」 「你們店是禮拜同公休?」 「夏天的七、八月沒有公休。九月到六月是休禮拜天。」 「這樣。那麼,我兩、三天之內會和你連絡,可以吧?」 「可以。」勝也說。他有一會兒用想吃人的目光看著雛子。在更衣間的窗外強烈地閃著電,兩人的身影有一瞬間發白。 勝也繞過雛子的身旁走到走廊來,然後和我輕輕打招。手提起捆綁用的工具,往玄關走。雛子從換衣間跑出來叫住他。在玄關正準備穿球鞋的勝也,慢慢地回過頭來看著雛雛子一接獲他的視線,就止住腳步兩手勾在胸前靠著牆壁微笑著說,「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大久保。」他說,然後停了一下問:「太太您呢?」 「我叫片瀨,你知道的嘛。」 「我是說名字。」 「我是先問你的名字的。」 勝也笑了起來。那個笑容在他臉上展現出稚氣,緩和了那種黑色的強烈印象。「我叫勝也。」 「我叫雛子。是雛菊的雛。很少有人會馬上寫得出來。」 「我會寫」 「是嗎?」 勝也在玄關的窗框上用食指寫下一個大大的雛宇。 「奇怪了。」雛子說:「給你寫對了。」 「我無聊的時候常常翻字典。我喜歡筆劃多的宇,看得久了就自然記得了。」 「舉例說,你喜歡哪些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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