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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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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秋寒 一 十一月的第二個星期天,是嵐山的紅葉祭,妹妹亮子說要去看紅葉祭,早晨九點就坐上男朋友來接的車出門了。 迪子去年和阿久津一起去看過紅葉祭從上午起,筍曲小督船,今樣歌舞船(平安時代時興的歌舞船。今樣:平安時代時興的東西。——譯者注)等出現在渡月橋上的大堰川裡,披露今樣念佛、六面念佛等。從下午起,祗王船、天龍寺船、落柿舍船等,各自豎著旗幟出現,往返於河面上,表演著京都的藝能,船裡奏著悠然的雅樂,在宛如燃燒一般的小倉山的紅葉中緩緩地劃過。這樣的情景,具有會令人回想起平安時代的往事的雅趣。 去年的紅時祭,湊巧從下午起就瀕瀕瀝瀝地下著雨。 在秋雨中的河峽,紅時又增添了一種特有的情趣。 今年,天氣從早晨起就萬分晴朗,不用擔心會下雨。 迪子在三天前見到阿久津時就想起了紅時祭。她正想問今年怎麼樣,但欲言面止。她沒有想一起去的打算,只是想說已經到了這樣的季節而已。 然而,不知為何,迪子總仿佛覺得講不出口。 從十天前起,阿久律的妻子又佐進了國立醫院。看來家裡仍是岳母趕來照顧孩子,但星期天,阿久律和孩子們說不走都要去醫院。 她不想若無其事地提起什麼紅葉祭,給阿久津在心理上添加哪怕些微的負擔。 以前連阿久津去醫院裡探望,她都會感到生氣,但現在即使聽他說要去醫院,她也沒有什麼感覺。她已經明白,只要是丈夫,探望病妻是無可非議的。 縱然為那樣的事爭辯也無濟於事,這樣的乏力感籠罩著迪子的心。 迪子裝作不知,但這次偏偏阿久律也好像不常去探望了。 得知是慢性病而不想一下子護理得太原?還是顧忌著迪子?總之,二人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會因那些事而惡化了。 夫人成為迪子和夫人、阿久津這三角形的焦點。興許因為夫人生病,迪子已經無意戀戰。 那天,迪子待在家裡沒有出去。打掃、洗滌,從中午起,她又難得池編織起毛衣來了。那是冬天穿的粉紅色對襟毛線衣。 陽光明媚,溫照照的,簡直想不到這會是十一月的天迪子停下手望著窗戶。她感到在這明媚的爽秋中,呆呆地待在家裡是很可惜的,但是那樣的念頭只是轉瞬即逝,隨即她又熱衷於編織之中。 纏著毛線戳動著棒針,在這簡單的動作中,迪子感到有一種充實感。在一步步地,雖步態緩慢,但預感到在踏踏實實地結出碩果。經期已經過了二個星期,但還沒有行經。 雖然還沒有清晰的徵兆,但感覺到身體夜緩緩地起著變化,有微微的倦怠感,乳頭好像比平時更敏感了。 以後有孕吐的話,便確切無疑了。 她擔慮著倘若真的懷孕該怎麼辦,同時又感到自己希望懷孕。她覺得那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同時又為想像著那樣的場面而感到心滿意足。 從下午到傍晚,迪子一直在窗邊曬著太陽,懷著那樣的愜懷感,戳動著棒針。 「有電話啊!」 樓下傳來母親的喊聲。這時明亮的太陽正要在對面的屋頂上隱下去。 迪子走下樓梯。聽筒放在電話桌上。 「喂,喂。」 迪子一呼叫,馬上傳來男子的聲音,是圭次。 「我現在在京都。」 「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早晨,我想現在馬上見你,你能出來嗎?」 「這麼急……」 於是電話中斷。好像是公用電話規定的三分鐘結束了。迪子放回聽筒,等他重新打來。 不久,電話鈴又響起。 「剛才電話斷了。我現在要去上次我們見面的H旅館。 我在走廊裡等你,請你來一下。」 「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見面就知道了。」 「你見過部長……」 「見著了,剛分手。」 也許阿久津和圭次之間已有過爭吵,圭次的聲音比平時高亢和激動。 「我等著你來。」 於是電話掛斷。迪子放回聽筒,預感到有一種結局正在逼近。 較潔的月亮已經懸掛在流霞棧光的西空。一過十一月中旬,黑夜畢竟寒冷。迪子在淡黃色寬袖上衣外穿著法蘭絨色彩鮮豔的西服,去向H旅館。 也許有什麼事情,雖然她已經習慣圭次突然打來的電話,但儘管如此,今天他的聲音非同尋常。到了星期天的傍晚才突然打來,想必他昨天就已經在京都了。 三十分鐘後,迪子到達旅館,圭次已經在走廊裡等著。 他空著手,興許行李已經放好,右手挎著外套佇立著。 「怎麼了?」 迪子一靠上前,圭次怎麼也沒有說,就徑直朝著走廊前端的咖啡角走去。 在咖啡角深處透過玻璃看得見院子的座位上,二人面對面坐下。圭次仍是一副正顏厲色的目光陰視著迪子。 「怎麼啦?那麼可怕的臉?」 服務員送來涼水,問二人要點什麼。 「咖啡?」 圭次冷冷地說道。迪子隨之點點頭。圭次很不耐煩地等著服務員鞠躬離去後,說道,「我見到姐夫了。」 他唐突地說了一句,又閉上了嘴。 「怎麼了?」 「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提問,行不行?」 圭次那雙眼臉的眼眸裡凝聚著忿懣。 「請不要說謊。」 「我不說慌。」 迪子盯了視著圭次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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