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失樂園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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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凜子到哪兒去了呢…… 久木一向以為只要想和凜子說話就隨時都能聯繫上的。 看來凜子和自己之間的聯繫只靠著一根電話線,一旦這條線斷了的話,就摸不著對方的行蹤了。假如凜子得了病或去向不明的話,她本人若不和他聯繫,就無從尋覓了。 原以為兩人之間的紐帶是十分牢靠的,沒想到竟如此脆弱。婚外戀就是這麼不堪一擊吧。 久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思念凜子,渴望能見到她。 可是到哪兒去找呢,自己再著急也白費呀。只有熬到傍晚以後再說了,或者等她給自己的手機打來。 久木沮喪地回到屋裡,接著看起攤在桌上的資料來。 最近為編纂昭和史,他主要收集從昭和初年至十年代的社會風俗方面的資料,在收集的過程中,久木漸漸對這方面的史實發生了興趣。 尤其是昭和十年代,言論和思想受到壓制,「二·二六事件」那樣的血腥事件增多,男女之間的癡情案件也增加了。 阿部定事件即是其中之一。當時在東京中野區開料理店的石田吉藏,被住在該店的女招待阿部定勒死,並被割去了陰莖,這宗前所未聞的奇案轟動了當時的社會。 久木感興趣的不僅僅是事件的內容,還包括對這一罕見殺人案的判決。檢察官方面的量刑為監禁十年,而判決則是六年,服刑後又因模範囚犯得到減刑,實際只服了五年刑便出獄了。 透過這一溫和的判決,看得出法官並沒有把這個事件看做一般的殺人案,而認為是愛的極致所導致的情殺,或是愛得過頭引起的瘋狂。 正處於「二·二六」事件之後,軍部勢力抬頭,整個日本一步步走向戰爭的黑暗時代裡,這個與軍國主義毫無關聯的癡情案件,被判得如此寬鬆,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久木感興趣的正是這一點。他通過收集律師的答辯,以及一般民眾對事件的反應等等,站在一個新的角度上來觀察昭和這個時代。 久木的思路越來越拓展開來,要完成這個工作更是遙遙無期了。 他就這樣邊看資料邊想凜子,一晃就到了五點,冬季日短,天已擦黑了。 編輯工作時間不固定,常常上班時去採訪或取稿子,等到了公司已過了中午。下班也一樣,趕上校對樣稿幾乎是通宵達旦的。一句話,上班時間有等於無,工作主要是由內容決定的。 好在久木所在的部門不需要大多的採訪,所以一般上午十點來上班,下午六點左右就回家。 今天晚上有調查室的忘年會,下午五點一過,大家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準備出發。 久木把看了一半的資料整理好,放回書架,和同事橫山一起出了公司。 地點是新橋的中國料理店。兩人上了輛出租,快到銀座時,道路擁堵起來。 一到十二月,街上就熱鬧非常,每個餐館和料理店都是顧客盈門。 這種繁榮的景像不過是表面上的,人們煩惱於長期的不景氣,借此機會開懷暢飲,來忘卻黯淡的一年。 二人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些,上了二樓,進小包間一看別人還沒到。久木又折回摟下,用門口的公用電話給凜子打電話。 快六點了,凜子到附近買東西也該回來了。 久木還是顧慮她丈夫接電話,離話筒較遠。響了半天沒人接,只好掛斷再打,還是沒人接。 到底去哪了呢?不會是兩人一塊兒出遠門了吧。 久木站在電話旁正發呆時,另外幾個同事也進了店,他只好隨他們上樓去開忘年會了。 調查室下屬于總務部,以前一直參加總務部的忘年會,從前年開始室裡自己單獨召開了。 他們這個忘年會加上女秘書總共才五個人,平均每人出八千元就餐費。 室長鈴木站起來致祝酒辭,先說了通老一套的開場白,「今年即將過去,大家辛苦了」之類,然後,以「明年大家要以新的氣像進一步推動各自的工作。」結束了致辭。 久木頭一回參加室裡的忘年會,覺得鈴木說得在理,同在調查室每個人的工作內容卻各不相同。 接下來,往每個杯子斟滿了啤酒,大家碰了杯。 起初,話題集中在社內的人事變動及各部門的最新消息上,說著說著轉了向,有的人喋喋不休地發著牢騷。 酒過三巡,眾人逐漸放開了一些,嘻嘻哈哈他說笑起來。 調查室唯一的女性——秘書小姐是今晚的中心人物,她算不上美人,卻很有氣質,大家都跟她開著玩笑。 她今年三十五歲,結過婚,現在單身一人。有人詢問她找到新的意中人沒有,由此談論起各自所喜歡的女性類型等等,一進入這類話題,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鈴木也加入了進來,問她「你看我們幾個人裡誰最招女人喜歡哪?」 「還真不好說呐。」秘書小姐看了一遍在座的幾個男人之後說,「說不準誰招女人喜歡,不過,我覺得久木好像有情人。」頓時滿座發出了「噢……」的起哄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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