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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兩人朝著山的方向繼續走,來到賞花小路,然後又朝南下了個坡,前面就是四條大街,街角處有一塊寫著「一力」的著名紅色影壁,因為是星期六的晚上,街上人潮湧動,幾乎讓人以為是在過節。

  在擁擠的人流裡,二人沿四條大街向西,從南座前過了橋,一直走到河原町大街。

  一路上,衿子不停地往路兩邊的店鋪裡鑽,所以更走不動了。走了約一個小時,二人又回到先鬥町大街,進了一間略有規模的酒吧。

  風野曾經和主編來過這裡幾次。入口很狹窄,兩人脫了鞋進去,在高腳桌前坐下。這是一家有陪酒女郎的酒吧。

  「真有意思,到底是京都呀!」

  衿子興致不錯。點了加水的威士忌後,衿子把頭湊到風野耳邊小聲說:

  「謝謝你,帶我來。」

  看著如此坦誠的袊子,風野覺得這趟旅行值得。

  回到旅館時已經十一點了。

  袊子意猶未盡,還想接著喝。風野在京都也沒有其他熟悉的酒吧了,於是,兩人一起去旅館的酒吧。

  風野這次旅行,帶了二十來萬日圓。

  僅新幹線兩個人的往返車票就得五萬日圓,兩天住宿費、飯費少說也得十萬日圓。加上購物和應急所需,怎麼也得準備二十萬。當然,袊子肯定也帶了些錢。但是,總不能拿她的錢做預算。

  對於現在的風野來說,二十萬日圓是個很大的數目。有這筆錢用於平日小酌,或者買件一直捨不得買的羔皮夾克綽綽有餘。如果交到家裡,家計自然會輕鬆許多。

  但是,用在與袊子久違的旅行上,風野並不心疼。如果能因此消除隔閡,完全修復和袊子的關係,決不算昂貴。

  袊子品著白蘭地,忽然靈機一動。

  「我就在京都住吧。又安靜又有格調,多好啊!」

  「那,工作呢?」

  「總會有辦法的。我看,你也在京都工作吧,稿子寫好了寄到東京去不就行了」

  「沒那麼簡單啊。」

  「我不想回東京了。」

  「喂,喂。」

  風野有些擔心,只見袊子的目光恍若夢中。

  「我在這裡可以忘了你的夫人……呆在東京太難受了。」

  眼看著袊子的情緒有逆轉的危險。

  「我都知道的。」

  風野拍了拍袊子的肩膀安慰道。正想起身時,有人在身後打招呼。

  「風野君。」

  風野吃驚地回過頭去,一位高個男子笑嘻嘻地站在那裡。是出版旅遊雜誌的紀行社的主編田代。風野給這個雜誌寫過地方鐵路沿線的旅行記。但是,現在沒有工作上的直接來往。

  「很久沒見了。住在這家旅館嗎?」

  風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田代朝衿子那邊瞟了一眼。

  「我今天來的。你認識她嗎?」

  風野順著田代的目光看見一個女人正朝有隔斷的位子走去,但是並不認識。

  「我來介紹一下吧?」

  「吉井女士。」田代向那個女人喊道。

  「這位就是最近寫了不少報告文學的風野先生。這位是吉井靜乃女士。」

  風野以前就聽說過吉井靜乃這個名字。她是大阪的女散文家,寫了很多關於旅遊、烹調方面的文章。年齡有五十多歲,皮膚細膩,相貌端莊。看她和田代在一起,大概是因為工作到京都來的。

  「在下風野。」

  風野低頭彎腰行了個禮。吉井也客氣地回了個禮。耳聞吉井脾氣怪異,可是看上去並不像傳聞的那樣。

  「您今天是有工作?」

  「明年要拜託風野先生寫連載,請多關照。」

  田代替風野做了回答。「好,再見。」田代向風野揮了下手,同時又看了衿子一眼。

  那二人離去後,風野又在衿子對面坐下。衿子要了一瓶白蘭地。

  「今晚上來個一醉方休。」

  「你現在就醉得不輕啊!」

  「醉了又怎樣?」

  衿子的情緒似乎突然惡化,風野小心地觀察衿子的臉色。

  「你就是懦夫。」衿子狠狠地咽了一口酒。

  「懦夫?」

  「欲蓋彌彰!」

  劈頭蓋臉的這通指責,使風野感到莫明其妙。

  「不知道為什麼嗎?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不把我介紹給他們?」

  「不是你太太,不敢說,是吧?」

  「不是的。」

  「在你心目中,我是那種女人。我算看透你了。」

  袊子說著,把剛斟滿的一杯白蘭地一口氣喝幹。

  的確,沒有介紹袊子是不合適。但是,介紹了也不合適。當然,如果是過從密切的朋友倒也沒什麼。可風野與那個主編也就見過兩三面,跟那個女散文家還是初次相識。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是我相好的。」不過那個主編很敏感,大概也明白這裡邊的關係。

  「我不過是你的情婦而已!」

  「我根本沒那個意思啊。」

  「不用說了,設用!」

  袊子喝了一杯白主地,又讓服務員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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