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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沒有的事,聽說他在那邊跟一個美國女人同居了。」

  「喲呵……」

  「一個那麼正經的人,想不到居然也會這樣。」

  「不是這麼說。」

  貴志喝了一口葡萄酒品品味,用餐巾擦擦嘴角說:

  「沒有個女人會很寂寞的嘛。」

  「他朋友也是這麼說的。」

  「因為是在國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管是在國外還是在日本,如果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女人不會隨便找個男人。說什麼會寂寞,男人真是自私。」

  「也許你是對的。」

  「女人一個人呆著……」

  「男人肯定沒有女人堅強。」

  「不對。」

  「男人很脆弱。精神是如此,性快感亦是如此。」

  「哪有這回事,你瞎編。」

  「男人會陽痿,但不會性冷淡,男人會有某種程度的快感,但一直起伏不大。男人身體裡面永遠是刮著同樣的風,平淡無奇。所以,還是做女人的好。」

  「真的?」

  「女人總能痛痛快快地熱烈燃燒起來。」

  「便也有熄火的時候。」

  「即使是熄了,火仍舊是火。一遇合適時機,便會重新燃燒起來。」.

  「也並不像你說的那樣輕巧。」

  「她也是,因為要像燎原的烈火那樣……」

  「別說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

  冬子忽然有點可憐起貴志來。

  被各種各樣的女人包圍著,他只是要把對方的火燒起來。也許,船津啦、中山教授啦,那個叫竹田的男人啦,統統都是一樣的。」

  「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什麼」

  「時而燃燒,時而熄火的。」

  「無緣無故?」

  「不知道。」

  「總而言之,因人而異。」

  冬了點點頭,想起真紀來。

  真紀的火因遭到強暴而熄減了。冬子的火則因同樣的原因而燃燒起來了。同一件事,結果卻不同。一個女人燃燒起來,另一個女人則冷漠下去。

  反而是一些不著邊際,不大確定的因素將女人之火引燃起來。

  「還去上次那家旅館吧?」

  貴志徵詢似地問冬子,冬子用眼神做了回答。

  大約三十分鐘後,兩人出了法國餐館,外面正下著小雨。

  聽說四國那邊颱風登陸了,這雨可能是其餘波吧。

  車子到了酒店,冬子隨貴志來到位於地下的俱樂部。

  昏暗的燈光下面,擺著幾張桌子,中間是樂隊,客人以成熟穩重,稍上年紀的人居多。

  冬子在這裡又喝了白蘭地,並應貴志之邀跳起了舞。

  音樂舒緩抒情,一點也不吵鬧。

  跳到第三支曲子時,貴志輕聲道:

  「你已經忘了那事了吧?」

  「什麼?」

  「手術的事。」

  「別……」

  「我又想摸摸那傷口了。」

  聽著耳邊貴志的絮絮低語,冬子的身體,再次燃燒起來。

  從地下俱樂部出來,已是晚上十一點鐘。

  雨依然在浙浙瀝瀝地下著。

  正當貴志欲去房間開房時,冬子攔住了他。

  「不開房怎麼辦呢?」

  「回我房間吧。」

  貴志點點頭,兩人上了停在那裡的的士。

  三年前與貴志分手時,冬子曾決意不讓任何人進房間。她要不受干擾的,過一個女人真正的生活。

  可現在冬子卻主動邀請貴志去,她像已忘記了三年前自己所下的決心,重新又接受了他。

  冬子注意到現在自己身上所起的這一巨大變化。她一度放棄的女人的生命,重又跳動起來了。

  冬子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很可愛。她已不再理會教條和世俗的眼光,只想用心珍重目前所擁有的歡樂。

  表面上看來,現在只是在重複著以往。但所不同的是,冬子現在很熱愛自己。不只是對作為對方的男人,對恢復了快感的自己的身體也同樣產生了愛戀。自己本以為自己已經消失,卻不曾想到身體當中依然留存著這女人之火,冬子很快意地認同了它。

  「還是回房間裡自在。」

  貴志走進冬子的房間,點上煙,又從報箱裡拿出晚報看起來。

  這個姿式,幾年不變,冬子感到無比親切。

  「沖杯咖啡吧?」

  「好吧,來一杯吧。」

  貴志點點頭,脫下西裝,取下領帶,冬子習慣性地接過來掛上衣架。

  「好安靜啊。」

  「嗯……」

  兩個人相對而坐,邊喝咖啡邊相互點頭。

  這種景以前也曾經有過。冬子正想著,貴志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

  「好久沒這樣子了。」

  「什麼樣?」

  「就這樣。」

  冬子假裝沒聽見,端起咖啡欲喝。貴志的手已放上了她的肩頭。

  她被這樣的扳轉身子接吻。

  「我想你。」

  「來……」

  「等等……」

  冬子響應著,全然忘記胸口正在晃動的船津送的項鍊。

  翌日一早,冬子一覺醒來,時間已過了早上八點。

  窗簾邊上流瀉進來的陽光亮堂堂的,遠處傳來汽車來來往往的聲音。

  貴志是昨晚,不,應該說是今早四點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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