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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藤井顯然是土生土長的博多人,總愛炫耀博多如何如何,但聽起來並不讓人反感。

  「噢,對了,再嘗一嘗白魚,現在正好是季節。」

  藤井立即叫女待進來,點了酢浸白魚。

  「本來想讓你嘗試一下舞蹈食法,但估計你接受不了。」

  「什麼是舞蹈食法?」

  「把活白魚拿來,倒兩杯酢過去,然後開吃。」

  「太可怕了。」

  「那樣吃最好吃。貴志,記得你試過?」

  「試過,吃進肚子裡還動呢。」

  「噢,噁心死了。」

  冬子直皺眉頭,但等到菜上來了,嘗過放在大碗裡的雪白的魚肉,她又忌妒這麼一條魚居然生來如此可口。

  「這也是福岡出產的?」

  「離這裡不遠,有條叫室見川的河,它們產完卵往回游的時候捕撈的。」

  冬子猛然想到船津,記得船津的老家就是福岡室見,這麼說來,船津就是看著白魚長大的。

  冬子開始心不在焉。這時,藤井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道:「對了,我老婆下個星期要住院。」

  「住院?什麼病?」

  貴志問。

  「子宮囊腫,說是得做手術。」_貴志瞥了冬子一眼,但立即若無其事似地望著藤井道:「那真夠受的。」

  「半年前就說不舒服,聽說得把子宮拿掉。」

  「定了醫院?」

  「國立醫院裡我有熟人,請他做。」

  「你老婆多大?」

  「正好四十。」

  冬子默默地望著窗口。

  「我老婆今後就不再是個女人了。」

  「瞎說,就算沒有子宮,女人總歸還是女人嘛。」

  「我有些懷疑。」

  「子宮只是生孩子用的,關鍵是卵巢。沒有想到你這個大記者的知識這麼貧乏。」

  「科學方面我完全一竅不通,當然是你知道的多。」

  「那倒也是。」

  貴志有些不自在似地灌了一口威士忌。

  「理上應該說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過,老婆沒有子宮,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頓了頓,藤井又道:「我準備發起一個無子宮丈夫聯誼會。」

  「什麼意思?」

  「同病相憐嘛,把這種男的湊起來。我打聽過,光我們報社就有五個人,還真不少呢。」

  「以前哪裡有這麼多?」

  「不清楚。」

  「我瞭解過,說是得子宮癌的一般是生小孩比較多的,得囊腫的則多是老處女,或者跟丈夫關係一般的。」

  「真不敢相信……」

  「我們同事講的,不一定靠得住,不過聽說有人統計過,說是得癌症的一般是低收入階層,得囊腫的大多是比較富裕的女人。」

  「那你算哪一種?」

  「托你的福,我算高薪階層。」

  藤井說完,笑了笑,沖著冬子道:「不好意思,說這麼多無聊的事。」

  「沒有什麼。」

  「人稍微一上年紀,就百病纏身。」

  「那你老婆同意做手術沒有?」

  「她自己是不願意,但既然醫生說得做,還能有什麼辦法?」

  「還是別做的好。」冬子插嘴。

  「你也這麼想?」

  「千萬別摘……」

  「我也是這個意見,但又怕把病給拖嚴重了。」

  「可是……」

  冬子剛開口,貴志就直起腰來。

  「我們走吧。」

  出了河豚餐館,三個人在河心島上散了會兒步。

  據說,光是這個被那珂川和博多川圍起來的河心島上,就有大大小小一千五百家夜總會和酒吧,南邊一丁目一帶是高級餐館,從那裡傳來三弦琴的樂聲。

  「去地下看看嗎?」

  藤井悄聲問貴志。

  「也好。」

  貴志想了想,說,「乾脆就上馬那兒吧。」

  顯然,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語。

  三個人向前走了大約一百米,在一幢屋宇處上三樓,進了一家叫「藍馬」的夜總會。

  他們說的馬,大概就是指這裡。

  在東京,貴志帶冬子去過幾處酒吧,但這裡要寬敞得多。

  「歡迎光臨。」

  身穿和服的女人迎上來。

  「您可是好久不來了,昨天還說起您呐。」

  貴志顯然是這裡的常客。大概因為冬子在場,貴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斟上酒,兌好水,大家一起乾杯。

  「從東京來的?」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貴志先生的秘書,木之內小姐,這位是這裡的媽咪。」

  藤井介紹的時候一本正經的。

  「請多多關照。」

  媽咪客氣地躬下腰,然後點點頭道:「真漂亮。」

  媽咪看得冬子有些不自在,但在心裡,她對藤井的介紹更感到吃驚。

  也許,只要是女人問起來,他都這樣回答,反正,男人是最會隨機應變的了。

  加上媽咪,共有四個女人圍住,這一圈一下子變的熱鬧非凡。

  螞咪很漂亮,看上去三十來歲,豐滿的恰到好處,正是貴志喜歡的那種類型。

  藤井則似乎喜歡右邊那位穿黑禮服的,櫻桃小口,正中突著個小疙瘩,十分可愛。

  「您從東京來?」

  身旁穿金鏤禮服的女孩子跟冬子搭訕。

  「去了一下宮崎,下午剛到的。」

  「我就是宮崎的。」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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