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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志心裡怎麼想呢?純粹因為關心,抑或多少對自己還有些眷戀?那又如何解釋分手兩年來杳無音訊這一事實呢?

  不過,說起來,冬子自己也不理直氣壯。

  身體不好,也不至於非得打電話找貴志不可,悄悄地自己一個人去醫院就行了,幹嗎要主動打電話呢?

  今天兩個人在這裡見面,說到底,也都是因為冬子自己。

  兩年前分手之際,冬子說,「今後就做一對朋友吧。」當時以為這樣就可以徹底斬斷男女之間的所有瓜葛。

  事實上,過去這兩年,兩個人之間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現在回頭去琢磨,當時提出做朋友,其實就是因為這樣還可以不必徹底分開,不用相互遺忘對方,可以永遠保持某種聯繫。如果真想幹乾脆脆分手,還有什麼必要做朋友呢?相反,完全可以去厭憎對方,可以隨心所欲地去咒駡對方。

  或許,利利落落地分手不過是出於自我安慰,到頭來,只是一種自我原諒、依賴對方的表現而已,真正的目的其實在於逃避分手的痛苦。

  現在兩個人又聚在一起,真的是出於所謂的友情嗎?

  冬子陷入沉思,手裡的叉子也停了下來。

  貴志說有什麼事的話跟他聯繫,的確發生了為難的事情,所以自己打了電話,之後兩個人見面、用餐,這些並無可厚非,在普通朋友來說是常事。

  不過,冬子自己十分平靜,大概是因為想將自己的病情說約對方聽,心裡特別坦然。貴志自然地動著刀叉,沒有半點局促的樣子。

  分手後的男女可以這麼輕鬆自在地在一起嗎……

  「你想什麼?」

  貴志手裡執著酒杯,問:

  「擔心手術?」

  「不是……」

  冬子輕輕地搖搖頭。

  「別再擔心自己的病,多吃點東西才行呢。」

  冬子點點頭,心裡暗忖道,這哪像分了手的一對人之間的對話。

  晚餐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兩個人又要了甜品。

  冬子最終決定去代代木的醫院手術,貴志也同意了。

  「這麼說,你還是決定下星期做?」

  「下星期做。」

  「估計沒有什麼事,不過你自己要當心。」

  動手術的事,本來根本不需要貴志同意,不過,跟貴志說了以後,冬子覺得輕鬆了許多。

  「你還準備上哪兒」

  「上哪兒……」

  「有事嗎?」

  「沒有。」

  「那一起去喝一杯吧。」

  冬子看貫志一眼。

  這人到底怎麼了?難道要兩個人忘記已經分手的事實,像朋友似的一起喝酒嗎?

  「出去後再說吧。」

  貴志拿著帳單站起來,冬子只能跟著。

  貴志在門口和經理說了陣子活,然後上了電梯。

  「現在喝酒沒有影響吧?」

  「影響……」

  「我是說對你的病。」

  見貴志的視線正落在自己的腹部,冬子下意識地挪了挪腳。

  「應該沒有啥關係。」

  貴志自言自語著點了點頭。

  走出電梯,冬子發現大樓裡的店鋪都已經關門了。

  「去赤阪的『星期三早晨』吧,好久沒有去了。」

  「去赤飯的『星期三早晨』?」

  「怎麼,你不想去?」

  和貴志在一起那時,經常去「星期三早晨」。正好離赤阪的TBS不遠,加上那裡的媽咪以前當過製片人,客人多是些電視臺、戲劇界的人。

  冬子並非完全不想去,不過,跟貴志分手時,她曾在那裡和媽咪喝到深夜,當然,媽咪也知道她和貴志分手的事。

  「還常去嗎?」

  「那以後大概去過一次或者兩次,不過好久沒有去了。」

  貴志提出去兩個人分手前常去的地方,冬子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她自己倒也想見一見那位媽咪。

  冬子沒有再做聲,貴志顯然當她是同意了,過了馬路,就招停了一部出租車,說「去赤假」。

  出租車出了表參道,開始往左去。

  「這次去歐洲,都去什麼地方?」

  「就去荷蘭和法國,不過主要是在阿姆斯特丹。我不在期間,有事就找上次送介紹信的那個人,好嗎?」

  「你是說船津?」

  「他年紀不大,但挺精明。」

  冬子想起來船津的名字叫海介。

  進的「星期三早晨」門來,右手是酒台,呈L型,拐彎處有個卡座。還不到九點,除了酒台前坐著兩組客人外,店裡還沒有其他人。

  「稀客稀客……」

  媽咪在酒台前和客人說著話,見兩人進來,攤開手迎了上來。

  「好久不見了。」

  「你還沒有關門大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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