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渡邊淳一 > 不分手的理由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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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平回家時總是宛如野獸般地「噢」上一句。這句「噢」似乎包括「我回來了」、「我累了」兩句話的所有含意。 芳子繞到他身後把門關上,修平則逕自走人書房,放下公事包,然後轉到臥房,開始脫西裝。 「你去喝酒了?」 「一點點……」 修平含混地答道。他全身都是酒味,眼睛也相當無神,看得出來喝了不少。 「和廣瀨一起喝的。」 「怎麼又找他?」 「他這一陣子一個人挺寂寞的。」 「一個人?他不是有太太嗎?」 「我的意思是說,除了他太太之外,他沒有再找其他女人。」 「這是什麼意思呢?」 「沒有什麼,倒杯冰水給我。」 芳子從冰箱中倒了一杯礦泉水,遞給修平,他隨即一飲而盡,接著便橫躺在沙發上。 「不要在這裡睡!」 「我只是躺著看報紙。」 修平拿起桌上的晚報,懸在臉上,問道: 「你幾點回來的?」 修平問得突然,芳子猶疑了幾秒,才回答: 「好像十點多一點。」 芳子提高警覺以防修平提出第二個問題,但他卻只打了一個哈欠,繼續看他的報紙。 芳子安心地走到臥房,開始鋪棉被。自從吵架之後,她鋪棉被時,已經習慣把兩個人的棉被隔開約五十公分的距離。 鋪好被芳子又走回客廳,修平果然如她料想地把報紙蓋在臉上,睡著了。 「親愛的,起來!」 芳子掀開報紙,修平立刻把臉別過去。 「我把被鋪好了,到房裡去睡。」 「知道了……」 「在這裡睡會著涼的。」 任憑芳子怎麼叫,修平都沒有反應,芳子只好拿毛毯蓋在他身上。 芳子把桌上的茶杯洗乾淨,然後換上睡衣,時鐘已經指著一點。 明天早上九點要開會,她必須八點鐘就出門。 芳子把暖氣開強了一些,只留下陽臺邊那盞壁燈,回過頭來看著躺在沙發上的修平。 今天雖然喝醉了,還好身上沒有女人的香味。 「我回房睡了哦!」 芳子嘟囔著正想走回臥房,卻突然興致來潮地繞到陽臺邊。 從六本木回家時,居然沒有發現今天的月色真美,中央的部位有些昏黃,散發出神秘玄奧的氣息。 芳子把雙手擺在陽臺的欄杆上,撐住下巴,凝望著那一輪滿月,松永的身影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爬滿了她整個心頭。 我走了之後,他是馬上回家,還是一個人跑去喝酒? 松永平常雖然極為安分,可是一旦酒興大發,往往就不知道自製,也許他現在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想著想著,芳子真希望能立刻見到松永。 老實說,修平那種鼾聲大作的模樣,根本沒有一絲絲羅曼蒂克的情調。經過將近二十年的漫長婚姻生活,夫妻對彼此喪失夢想,變得實際,原是無可奈何的,然而這樣的日子實在太乏味了。每次和修平提到這件事,他總是一笑置之,認為芳子不應該停留在少女的思春階段,殊不知女人有時候都會希望自己能成為夢幻中的女王。如果男人能注意到女人這種情緒反應,女人一定會感到快樂無比,並溫柔地對待對方。 芳子凝望昏黃的月亮,輕聲呼喚: 「親愛的……」 起初,她還以為自己叫的是修平,後來才發覺此刻自己思念的對象,竟是松永,那個數月來不曾如此呼喚的人兒。 「親愛的……」 芳子憑靠在陽臺的欄杆上,又再度輕喚了一聲,身體竟自然而然地興奮起來,微涼的夜風徐徐吹來,芳子的臉頰卻泛著紅暈,心跳加快,手心也滲出汗來。 「原來如此……」 芳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已經很久沒有產生這種生理反應了。從今年夏天一直到秋天,她一味地壓抑自己,避免肉體欲望的萌芽,事實上,壓抑的結果往往反而造成欲望的一發不可收拾。 「的確……」 芳子仰望月色,喃喃自語: 「女人若要變得美麗,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個自己喜愛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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