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車爾尼雪夫斯基 > 怎麼辦?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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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公民生活的條條道路,幾乎都是正式對我們封閉了的。甚至在那些沒有給我們正式設置障礙的社會活動的道路上,實際上也有很多——幾乎是全部——是不對我們開放的。在生活的廣闊的天地中卻只留給我們家庭生活的一隅之地,我們只能擠在家裡,做其中的一員。此外我們還可以從事什麼職業呢?差不多只有一項是面向我們的——當家庭教師;也許還可以教教男子們不屑於從我們手中奪取的什麼家館①。我們都在這唯一的一條路上,我們互相妨礙,因為我們太密集了。走上這條路也不可能使我們獲得獨立,因為願意提供這方面服務的婦女太多了。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在誰看來都是無所謂的,說來說去,還是我們人數太多。誰會重視一個家庭教師呢?只要您說一句您想聘位家庭教師,馬上就會聚攏過來幾十名、幾百名婦女,互相爭搶這個位置。 -------------- ①教家館的教師只到學生家上課,課畢即離去。家庭教師則必須住在學生家中。 「不,當婦女還不曾致力於分道揚鑣走上不同的道路之時,她們不會獲得獨立。當然,開拓一條新路談何容易,可是我在這件事情上佔據了一個特別有利的地位。不好好利用它,我於心有愧。我們缺乏準備去從事重要的職業。我也不知道為了做好準備,我將對一位指導者需要到什麼程度。但是我知道,無論我需要他的經常幫助到什麼程度,他總是在這兒,跟我在一起。並且這對他不是一種負擔,他跟我會同樣地感到愉快。 「獨立活動的道路沒有被法律給我們封閉掉,卻被習慣封閉了。但是僅只被習慣所封閉的各條道路,我卻可以走我願走的任何一條,只要我下決心頂住最初起來抵抗的習慣勢力。其中有一條道路比別的任何道路都要離我近得多。我的丈夫是醫生,他把他的全部空閑時間都奉獻給了我。我有這樣一個丈夫,很容易來試一試我能否當個醫生。 「假如終於出現了一批女醫生,那可事關重大。她們對於全體婦女將大有種益。婦女跟婦女說話比跟男人說話方便得多。到那時可以避免多少痛苦,死亡和不幸!我一定要試一試。」 4-11 韋拉·巴夫洛夫娜跟丈夫談完話,便戴上帽子,和他一起到醫院去考驗自己的神經,看她怕不怕見血,能不能從事解剖。憑著基爾薩諾夫在醫院的地位,她做這種測驗當然不會遇到什麼障礙。 我已經大大地毀壞了韋拉·巴夫洛夫娜的詩意形象,但是我一點也不覺得於心不安。譬如說,我並不隱諱:她天天吃午飯,而且總是吃得噴噴香,此外每天還喝兩次茶。可現在我寫到這樣一個情節,儘管我的思想非常下流鄙俗,還是有一種畏懼情緒襲上心頭,「對此事緘默不提豈不更好?人家對於一個有本領研究醫學的女性會怎樣來看?她的神經該是多麼粗劣,她的心腸該有多麼冷酷!這不是女人,簡直是屠夫!不過,一想到我本來無意於把我的人物們塑造成完美無瑕的理想化的楷模,我便心安理得了:人家說韋拉·巴夫洛夫娜性格粗野,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去吧,粗野就粗野唄,礙我什麼事? 因此我冷靜地說:她發現,對事情袖手旁觀和為自己與別人的利益而積極去幹的事情,結果會大不相同。 我記得,當我是一個從未經歷過火災的不滿十二歲的孩子時,有一天被異常強大的火警警報聲吵醒,我真是害怕死了。火光沖天,一片紅彤彤。燒焦的木頭滿城橫飛——一個外省的大城市——城裡到處都是可怕的喧嘩聲、奔跑聲和呼叫聲。我渾身戰慄,好似在發寒熱病。虧得我趁著全家忙亂之際,及時趕到了火場。火災發生在堤岸沿線(其實只是天然的河岸,哪裡算得上什麼堤岸呢?)。岸上擺放著劈柴和樹皮製品。一群跟我年齡相仿的孩子,正在分頭把這些東西搬開,運往遠離著失火房屋的地方去。我也動手搬起來,結果恐懼心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幹得挺帶勁,直到有人對我們說「好啦!危險過去了」的時候才罷手。從此我就知道,如果大火使你害怕,你就應該立即奔赴火場去工作,那麼你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工作著的人既沒有工夫害怕,也沒有工夫感到厭惡。 於是韋拉·巴夫洛夫娜研究起醫學來了,她是我所知道的最早投身于我國這項新興事業的婦女之一。此後她產然以另外一個人自居了。她曾有一個想法:「過幾年我才真正能夠自立。」這是一個偉大的思想。沒有完全的獨立就沒有完全的幸福。可憐的婦女,你們當中享有完全幸福的人為數不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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