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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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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理論性的談話 第二天,基爾薩諾夫從醫院回來,吃過他那頓晚點的午飯以後,剛剛躺到床上,手中拿著一支雪茄,消閒地讀著書,洛普霍夫走了進來。 「『不速之客比韃靼人還討厭』①,」洛普霍夫用戲謔的口吻說,結果又不大像戲謔的口吻。「我打攪你了,亞歷山大,可是沒有辦法,只好叫你受驚了。我必須跟你認真地談一談。我本想早點兒來,但是早上睡過了頭,怕來了碰不見你。」洛普霍夫說話已經不帶有戲謔的口吻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猜到啦?」基爾薩諾夫想。——「我們談一談吧,」洛普霍夫一邊接著說,一邊坐下來,「你看著我的眼睛。」 -------------- ①俄羅斯諺語。 「對,他想說的是那個,毫無疑問。」基爾薩諾夫心裡想,然後用更為嚴肅的語調說道: 「聽我說,德米特裡,我跟你是朋友。可是有些話連朋友也是不該說的。我請你停止這次談話。現在我不樂意作嚴肅的談話,並且任何時候都不樂意。」基爾薩諾夫的眼睛充滿敵意注視著對方,仿佛懷疑他面前這個人有意行兇作惡似的。 「不能不談,亞歷山大,」洛普霍夫用平靜但是近乎有點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我看穿了你的表演。」 「閉嘴,我禁止你說,如果你不願把我變成你的宿敵,如果你不願失去我的敬重,那就別說了。」 「你從前卻不怕失去我的敬重,你記得吧?現在什麼都明白了。當時我沒注意。」 「德米特裡,我請你走,要不就是我走。」 「你不能走。你以為我是關心你的利益嗎?」 基爾薩諾夫不作聲。 「我的處境是有利的。你跟我談話的時候,你的處境卻不利。在大家眼中我在完成一樁崇高之舉呢。其實這全都不值一提。按照常理,我不能不這樣行動。我請求你,亞歷山大,你的表演該收場了。那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怎麼?難道已經晚了嗎?原諒我。」基爾薩諾夫急促地說,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了,「那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這句話在他心中引起的是喜悅還是痛苦。 「不,你不太瞭解我的意思。並不算晚。直到現在還沒有什麼。至於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們會看見的。但是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不過,亞歷山大,我不懂你說的什麼,你同樣也不知道我說的什麼。我們互相都不懂得對方的意思,是嗎?我們也沒必要弄懂,是不是?你厭惡這些你不懂的啞謎。實際都是無中生有,就算我什麼都沒說過,我也沒有什麼要告訴你的了。給我一支雪茄吧,我不經心,忘帶了。我點支煙抽,咱們來開始討論學術問題吧。我本是為這才來的——沒事可幹,就談談學術。你對於人造蛋白質這個奇特的試驗有什麼看法?」洛普霍夫把另一張扶手椅挪到跟前來擱腿,這樣坐得更舒服些,同時點起雪茄抽起來,還繼續說著。「照我看,假如能有根據證明,這將是一個偉大的發現。你重新做過試驗嗎?」 「沒有,但是必須重做。」 「你掌管著一個正規的實驗室,真幸運。請重做吧,做時再仔細些吧。要知道這將涉及到人類的食物和全部生活問題的一次徹底變革——由工廠直接用無機物來製造主要的營養品。這是當今最偉大的事件,可以和牛頓的發現相媲美。你同意嗎?」 「當然。不過我非常懷疑這試驗的準確程度。毫無疑問,我們遲早都會達到這一步的,科學正在朝這方向前進,這是顯而易見的。可是眼下恐怕還沒有達到。」 「你這麼想嗎?我也有同樣的想法。那麼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吧。再見,亞歷山大。但是,分別之際,我請求你常到我們家去,像從前那樣。再見。」 基爾薩諾夫的眼睛一直充滿敵意盯著洛普霍夫,現在更是閃現出怒火。 「德米特裡,你似乎有意讓我依舊認為你心懷叵測。」 「我完全無意弄成這樣。你應該上我們家去。這有什麼特別的?我們跟你本來是朋友嘛。我的請求有哪點特別?」 「我不能去。你打算做的事情既不明智又輕率,因此也叫人厭惡。」 「我不明白你講的什麼事,我必須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談話,正如兩分鐘以前你不喜歡一樣。」 「我要求解釋一下,德米特裡。」 「用不著。其實也沒有什麼,沒必要解釋,也沒必要明白。不過是件無聊小事,卻叫你發火了。」 「不,我不能就這樣放你走。」基爾薩諾夫抓住洛普霍夫的胳膊,他正打算走。「坐下。你提起的話真多餘。你對我的要求簡直莫名其妙。你應該把話聽完。」 洛普霍夫坐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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