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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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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秋魚 一 十月的一天早晨,信吾剛要結領帶,不料手的動作突然不靈了。 「嗯,嗯?……」 於是,他將雙手放下歇了歇,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怎麼回事?」 他將結了一半的領帶解開,想再次結上,可怎麼也結不上了。 信吾拉住領帶的兩頭,舉到胸前,歪著腦袋凝望著。 「您怎麼啦?」 原先菊子站在信吾的後面準備幫他穿西服外衣的,這時她繞到他的前面了。 「領帶結不上了。怎麼個打法全忘了,真奇怪哩。」 信吾用笨拙的手勢,慢慢地將領帶繞在手指上,想把另一頭穿過去,沒弄好竟纏成一團。他那副樣子好像想說「奇怪呀」,然而他的眼睛卻抹上一層陰暗的恐怖和絕望的神色。使菊子大吃一驚。 「爸爸!」菊子喊了一聲。 「該怎麼結來著。」 信吾盡力回想,可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似的,呆呆地立在那兒。 菊子看不下去,就將信吾的西服外衣搭在一隻胳膊上,走近信吾前面。 「怎麼結好呢?」 菊子拿著領帶不知該怎麼結才好。她的手指,在信吾的老花眼裡變得朦朧了。 「該怎麼結我全給忘了。」 「每天爸爸都是自己結領帶的嘛!」 「說的是啊!」 在公司工作了四十年,天天都是熟練地把領帶結上的,可為什麼今早竟突然結不好呢?先前根本不用想該怎麼結,只要手一動作就會習慣成自然地把領帶結好的。 信吾突然有點害怕,難道這就是自我的失落或掉隊了嗎? 「雖說我天天都看著您結領帶,可是……」菊子掛著一副認真的表情,不停地給信吾結領帶,時而繞過來,時而又拉直。 信吾聽任菊子的擺佈。這時孩提時一寂寞就撒嬌的那份感情,便悄然地爬上了心頭。 菊子的頭髮飄漾著一股香氣。 她驀地止住了手,臉頰緋紅了。 「我不會結呀!」 「沒有給修一結過嗎?」 「沒有。」 「只有在他酩酊大醉回家時,才替他解領帶嗎?」 菊子稍稍離開信吾,胸部覺得憋悶,直勾勾地望著信吾那耷拉下來的領帶。 「媽媽也許會結哩」菊子歇了歇,便揚聲呼喚:「媽媽,媽媽。爸爸說他不會結領帶了……請您來一下好嗎?」 「又怎麼啦?」 保子帶著一副呆臉走了出來。 「自己結結不是很好嗎?」 「他說怎麼個結法全忘了。」 「一時間突然不會結了,真奇怪啊!」 「確是奇怪呀!」 菊子讓到一旁,保子站在信吾的面前。 「嘿,我也不太會結。也是忘了。」保子邊說邊用拿著領帶的手將信吾的下巴頦兒輕輕地往上抬了抬。信吾閉上了雙眼。 保子想方設法把領帶結好。 信吾仰著頭,或許是壓迫了後腦勺的緣故,突然有點恍惚。這當兒滿眼閃爍著金色的飄雪。恍如夕照下的大雪崩的飄雪。還可以聽見轟鳴聲呢。 莫非發生了腦溢血?信吾嚇得睜開了眼睛。 菊子屏住了呼吸,注視著保子的手的動作。 從前信吾在故鄉的山上曾看過雪崩,這會兒幻覺出那時的場景。 「這樣行了吧?」 保子結好了領帶,又正了正領帶結。 信吾也用手去摸了摸,碰到保子的指頭。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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