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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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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蠢話,上流社會的人都說這種蠢話。」佩拉德用一副誠實的姿態回答女兒的問題,「也許她們暗指什麼政治事件。」 「好吧,既然你問我,我就回答你。假若你想讓我出嫁,你就要給我找一個像這個小夥子一樣的丈夫……」 「傻孩子!」父親回答說,「男人的俊美不一定總是心地善良的標誌。具有悅人外表的年輕人,涉世之初不會遇到任何困難,於是他們的才情就得不到發揮。社交界借錢給他們,他們便受到腐蝕,他們日後將以自己的品德來償付利息!……我想為你找一個那些資產者、有錢人和笨蛋放在一邊不去救助和保護的人……」 「他是誰,父親?」 「一個不為人知的有才華的男人……哎,好了,親愛的孩子,我有辦法搜遍巴黎的各個角落,來滿足你的要求,為你的愛情物色一個跟你剛才說的那個壞人同樣俊俏,而又前程似錦的男人,一個肯定能名利雙收的男人……哦,我還從來沒有想到,我該有一大群外甥,這麼多人中總能找出一個能與你相配的!……我自己或叫人往普羅旺斯寫一封信去!」 說來也真湊巧!這時候有個饑腸轆轆、疲憊不堪的青年從沃克呂茲省步行來到這裡。他是康奎爾老爹的一個外孫,從意大利門進巴黎城來尋找他的舅舅。這位舅舅的命運如何,老家的人並不清楚,但在他們想像中,他能給人提供希望:他們以為他是從印度發了橫財回來的。這個小外甥名叫泰奧多茲,如同在爐火旁讀小說時受到鼓舞一樣,他作了長途旅行,來尋找這位幻想中的舅舅。 佩拉德享受了幾個小時做長輩的樂趣後,便洗染了頭髮(頭上的撲粉是一種化妝),穿上一件肥大的藍色粗呢禮服,將扣子一直扣到下巴上,外披一件黑色大衣,腳蹬一雙鞋底結實的大皮靴,帶著一張特殊的名片,緩步沿加布裡埃爾街走去。貢當松扮成賣菜的老太婆,在這條街的愛麗舍一波旁花園前與他相會。 「聖日耳曼先生,」貢當松用化名稱呼他的前上司,「你叫我賺了五百法斯(法郎)。我之所以到這裡來,是想告訴你,那該死的男爵給我錢前,已到家裡(警察局)去瞭解過情況了。」 「我很可能需要你,」佩拉德回答,「你看一下我的七號、十號和二十一號,我們將使用這些人,而不會被別人發現,不管是警察總署還是警察局都不會發現。」 貢當松重新回到一輛馬車旁,德·紐沁根就在這輛車上等著佩拉德。 「我是德·聖日耳曼先生。」這個南方人踮起腳尖湊近車門對男爵說。 「那號(好),向切(上車)吧!」男爵回答,一邊吩咐車子朝星形廣場的凱旋門駛去。 「您去過警察局了,男爵先生?這可不好……您對局長先生說了些什麼,局長又是怎樣回答的,我能知道一下嗎?」佩拉德問。 「怕(把)五倍(百)法郎交開(給)那個怪傢伙貢湯(當)松之前,我很想基(知)道他系不系(是不是)白賺介(這)筆錢……我只對警察局將(長)說,為了一件微妙的系(事),我想雇傭一個在外國被叫作佩拉德的警察,還問他我系不系(是不是)能完全信印(任)他。局將(長)回答我說,你系(是)個最精明最秦(誠)實的銀(人)。就說了介(這)些。」 「既然已經把我的真名實姓透露給了男爵先生,男爵先生願意告訴我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男爵用他那可怕的波蘭猶太人土話,絮絮叨叨地詳細敘述他如何與艾絲苔相遇,馬車後邊的保鏢如何大叫起來,他到處尋找毫無收穫,又講到前一天晚上在他家發生的一切,呂西安·德·魯邦普雷情不自禁流露的微笑,比昂雄和幾個公子哥兒相信這個年輕人與那個不知名的女子經常來往。 「請您聽我說,男爵先生。您先付給我一萬法郎,作為全部費用的預付金,因為這對您來說是一件生死攸關的事,而您的生命便是財源,所以必須毫不馬虎地為您找到這個女子。啊!您現在是被卡住了!」 「系(是)啊,我被卡居(住)了……」 「如果要用更多的錢,我再告訴您,男爵。您只顧相信我好了。」佩拉德接著說,「您可以相信,我並不是密探……一八〇七年,我在安特衛普當警察局長。現在路易十八死了。我可以告訴您,我領導他的反警察組織長達七年之久……所以,人們不跟我討價還價。男爵先生,您很明白,研究一個案子之前,不能開收買人心的估價單。請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成。您不要以為隨便給我一筆錢就能滿足我的心意,我還要別的報酬呢……」 「不系(是)想要一個王國吧?……」男爵說。 「對您來說,只是拔一根毛而已。」 「那號(好)!」 「您認識凱勒一家嗎?」 「很曉(熟)悉。」 「弗朗索瓦·凱勒是德·貢德爾維爾伯爵的女婿。昨天晚上,德·貢德爾維爾伯爵和他的女婿在您家吃晚飯。」 「見貴(鬼),誰告訴你的……」男爵叫起來,「肯定系(是)喬治多罪(嘴)多謝(舌)。」 佩拉德笑起來。銀行家注意到這一笑容,於是對他的僕人產生了莫名的懷疑。 「我期望在警察局得到一個職位,貢德爾維爾伯爵完全能為我謀得這個位子。警察局長將在四十八小時內收到一份設立這一職位的備忘錄。」佩拉德繼續說,「請您為我要求一下這個位子,設法叫貢德爾維爾伯爵過問一下這件事,從中使點勁兒。我要給您幫忙,您就以此感謝我吧。我只要您說一句話。如果您言不由衷,早晚您會詛咒自己出生到這個世界上來……佩拉德說一不二……」 「我向你保金(證)盡可能去盼(辦)……」 「如果對您的事,我也只是盡可能去辦,那就不夠了。」 「那號(好),我將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這才是我所要求的,」佩拉德說,「坦誠相待是我們彼此可以贈送的唯一有點兒新意的禮物。」 「竭盡全力。」男爵重複說,「你要我怕(把)你送到哪裡去?」 「路易十六橋的盡頭。」 「喜(駛)向議院橋。」男爵對來到車門口的跟班吩咐說。 「介(這)麼說,我就能得到那個不基(知)名的女郎了……」男爵邊走邊自言自語說。 「真是奇怪!」佩拉德步行返回王宮市場時這樣想。他在那裡試圖把一萬法郎再增加兩倍,以便給莉迪作嫁妝。「我現在不得不研究一下這個年輕人的生活細節。他的一個眼神就能迷住我的女兒,他也許就是那種『鉤魂眼』。」他自言自語說,用了一個臆造的語彙。他和科朗坦常常用一些違反語言習慣的詞匯對事物進行評論,然而這些詞匯卻形象生動,鮮明有力。 紐沁根男爵回到家裡,簡直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容光煥發,生機勃勃,顯得興高采烈。他周圍的人和他妻子見了,都感到非常驚奇。 「還得當心我們的那些股東!」杜·蒂耶對拉斯蒂涅克說。 這些人從歌劇院回來後,此刻正在苔爾菲娜·德·紐沁根的小客廳裡喝茶。 「系(是)啊,」男爵接過那位同行的笑話,微笑著說,「我現在有做心(生)意的圓(欲)望了。」 「這麼說,你見到你的無名女郎了?」德·紐沁根夫人問。 「莫(沒)有。」他回答,「只系(是)有希望攪(找)到她。」 「有這樣愛自己妻子的嗎?……」紐沁根夫人高聲說。她感到有點兒醋意,或是裝作吃醋。 「當你把她弄到手後,」杜·蒂耶對男爵說,「你要請我們跟她一起吃夜宵,因為這個女子能使你變得如此青春煥發,我一定要好好端詳她一番。」 「她金(真)系(是)造物主的傑作。」老銀行家回答。 「他會讓人家像耍弄孩子似地耍著玩呢!」拉斯蒂涅克湊近苔爾菲娜的耳邊說。 「甭管他!他賺的錢夠多的,可以……」 「可以拿出來一點兒,是不是?……」杜·蒂耶打斷男爵夫人的話,說。 紐沁根在客廳裡踱來踱去,兩條腿好像礙著他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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