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巴爾札克 > 阿爾貝·薩瓦呂斯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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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神甫說,「你以為,選舉那天,候選人彼此攻擊時,大家還不認識你嗎?那時候人家會知道,你的名字叫薩瓦龍·德·薩瓦呂斯,你當過行政法院審查官,你是王政復辟時代的人物!」 「選舉那天,」薩瓦呂斯說,「我要成為名副其實的我。我打算在預備會議上講話……」 「如果德·瓦特維爾先生和他的黨派支持你,你就會得到整整一百張選票,比你能指望的選票更有把握。以利害關係為重,總可以製造分裂,以信念為重,就永遠會抱成一團。」 「唉!真見鬼,」薩瓦呂斯接著說,「我的神甫,我是愛您的,可以為您多多效勞!也許,和魔鬼也能妥協。不論德·瓦特維爾先生要打什麼官司,把吉拉爾代找來,給他指點指點,總可以把訴訟程序拖到選舉之後。我當選後第二天就負責為他辯護。」 「請做一件事,」神甫說,「請到呂蒲公館來。那兒有一個年方十八的姑娘,她將來有一天會有十萬法郎的年金,你要裝作向她獻殷勤……」 「噢!就是我經常看到的亭子裡的那位少女……」 「就是她,羅薩莉小姐。」德·格朗塞神甫接著說,「你是有抱負的人。如果你討她喜歡,那麼,凡有抱負者想實現的抱負,你也能實現:當大臣。十萬法郎年金的財產,加上你非凡的才幹,當個大臣是不成問題的。」 「神甫先生,」阿爾貝激動地說,「即使德·瓦特維爾小姐有三倍家產,即使她崇拜我,我也不可能娶她……」 「你結過婚了?」德·格朗塞神甫問。 「沒在教堂,也沒在市政府結婚,」薩瓦呂斯說,「但在精神上結了婚。」 「你堅持這一點就更糟糕。」神甫回答說,「沒有成為事實的事情,當然可以不算數。別讓自己的命運和計劃取決於女人一時的心願,那無異于一個明智的人等著穿死人留下來的鞋子上路。」 「別談德·瓦特維爾小姐了,」阿爾貝鄭重其事地說,「把我們的事情說定了吧。我是敬愛您的,看在您的面上,我將為德·瓦特維爾先生辯護,但要在選舉之後。在此之前,他的事情將由吉拉爾代根據我的意見去處理。我能辦的就是這些了」 「但是有些問題只有到現場作過調查,才能定得下來呀。」 代理主教說。 「吉拉爾代會去的。」薩瓦呂斯回答說,「我可不能在自己十分熟悉的城市裡,做任何可能影響我當選的事情,從而損害事關重大的利益。」 德·格朗塞神甫離開薩瓦呂斯時,狡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嘲笑年輕鬥士毫不通融的政策,同時又很佩服他的決心。 第二天,羅薩莉從父親嘴裡知道了阿爾貝和德·格朗塞神甫晤談的結果;她從亭子中望著辦公室裡的律師,想道: 「啊!我把父親捲進了一場官司!我花了那麼大氣力想把你引到這兒來!我犯了彌天大罪!而你還不肯到呂蒲公館的客廳裡來?我還是聽不到你抑揚頓挫的聲音?瓦特維爾家和呂蒲家求你幫助,你竟提出條件!……哎!上帝知道,本來,我得到一點小小的幸福也就滿足了:看到你,聽到你說話,和你一起去魯克塞,你的光臨,可以使魯克塞變成我的一塊聖地。我本來別無他求……但是現在,我非做你的妻子不可! ……對,對,你望著她的肖像吧,你端詳她的客廳,她的臥室,她的別墅的東西南北,她的花園的景致吧。你在等著她的雕像,我要替你把她本人變作大理石還給你!……再說,這個女人沒有愛情。藝術,科學,文學,唱歌,音樂,占去了她一半的感官和智力,而且,她也老了,已經三十開外,我的阿爾貝不會幸福的!」 「羅薩莉,你站在這兒幹什麼?」母親走過來對她說,打亂了女兒的思路,「德·蘇拉先生在客廳裡,他已注意到你的態度,你顯然在胡思亂想,在你這個年紀是不應該的。」 「德·蘇拉先生就那麼憎恨思想嗎?」她反問道。 「那麼你是在想嘍?」德·瓦特維爾夫人說。 「對,媽媽。」 「啊!不對,你不是想。你在瞧律師的窗子,那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既不雅觀,又不成體統,尤其不該讓德·蘇拉先生注意到。」 「哦!那為什麼?」羅薩莉說。 「喔,」男爵夫人說,「也該讓你知道我們的用意了:阿梅代對你印象很好,而你做蘇拉伯爵夫人不會不幸福的。」 羅薩莉的臉白得象一朵百合花,一句話也沒回答,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當著這個她現在深為憎惡的男人的面,她設法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笑容,那種舞女對觀眾扮出來的笑容。她終於笑了,她竭力掩藏她的憤怒,使它平息下來,因為她決心利用這個又胖又傻的年輕人,為自己的打算服務。 「阿梅代先生,」她趁男爵夫人在花園裡走在他們前面,好讓兩個年輕人待在一起時,對他說,「您原來不知道阿爾貝·薩瓦龍·德·薩瓦呂斯先生是個正統派呀?」 「正統派?」 「一八三〇年以前,他是行政法院審查官,是內閣大臣的人,很受王太子夫婦的器重。您沒有說過他的壞話,那很好;如果您今年去參加選舉,支持他,別讓那可憐的德·沙馮庫爾先生代表貝桑松城,那就更好了。」 「您為什麼突然對這位薩瓦龍先生發生興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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